“顾行知是无相剑宗大弟子,他既然还在啼鱼州,此阵势必留有出口,没有全封。”季遥歌眼眸微眯,“跟着他一定能找到出口,我们不妨假意追捕,暗中跟随。不过要快,谢冷月不会为了一个弟子而将出口留得太久。”
“成,我知道了,此事我亲自负责。”沈庭语毕又看向地上跑的人,“元兄弟,那这人……可真放了?”
元还不语,衣袖一震,便将那人震出九霄乱曦斗。沈庭不敢耽搁时间,转身便飞下云端,自去料理他务。季遥歌朝元还抱拳:“赤秀宫有传送大阵,也不知可能开启,我去问问应霜夫人。”
“季遥歌,你似乎对蛟族很了解?”元还却叫住她。
她未转身,只看着乱曦斗的云海翻腾如浪,“不如你,你连蛟皇为何被擒都知道。”
“我道听途说罢了。听闻离梵之妻,原是谢冷月座下第二位嫡传弟子长夷,应算你的师姐,你听过她的名字吗?”
“没有。”她答得不假思索,语落便跃下乱曦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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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静的山谷里,尸体堆叠成一座小山,四周已围了圈干柴,白砚站在尸堆之前,听身边有人低声回报:“已清理完战场,都在这里了。”
山风送来腐败尸臭,都是死去多日的尸首,没了鬼域秘术的控制,转眼就腐烂不堪。白砚点点头,双手掐诀,满天火雨如流星坠落在尸堆上,刹那间燃起熊熊烈焰。火光映红脸庞,映到白砚瞳孔中,像很多年前那场盛大的火焰……
“法术长进了。”有人落到他身边,百年如一日的语气,不近不远,“什么时候练出离火炽雨的?”
“师姐有多久没关注我了?”白砚有些委屈。
他身材颀长,高她一个头不止,这几年是啼鱼州有名的美男子,门内门外都迷倒一大片女修,对外风采翩然,已很少露出这样的神情,倒叫季遥歌想起初识那年的白砚。
那年他才多大?
二十,还是三十?
总归对修士来说,是很年轻的岁数。
“结丹以后,你想去哪里?”这么多年,季遥歌第一次问他这个问题。
她一直知道,白砚踏足仙门并非为了仙途,而是他需要力量去完成一件事,但她从没问过。白砚的天赋并不算好,这些年修炼仍旧在靠药提升修为,他所有的灵石,有九成都花在丹药之上,当初她的警告并没能彻底阻止他的想法,两百年就要过去,他修行的速度确实比他人快了许多,不出五十年必能结丹,可强用丹药的结果,便是他的修为有极大可能永远停滞在结丹期。
这些,白砚自己是知道的,但他仍未收手。季遥歌劝过一回,见他一意孤行,便再没劝过。对其他人来说,用往后漫长的仙途来换一个结丹的修为,大抵是不值得的,但对白砚来说,他并不在乎仙途。
“师姐到过人间吗?”白砚扬起笑,眸中流淌过一星向往。
“没有。”季遥歌有记忆以来,都在万华。
“盛京的琴舞,琼州的弹词,佐一壶半温的花雕,就两口新炸的花生,听一嗓太平盛世的咏颂……”他说着拈了个剑指,却非修士常用的指诀,带着几分夸张的气度,“金戈铁马,帝王将相,不过如是。”
依稀间,是不属于仙界的烟火气息,却有指点江山的意味。
他说的这些,都离季遥歌很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