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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白鹿城。
这已是大淮的国土。十七年前,白斐做梦也不敢想,自己有朝一日会领兵收复失地,攻入大淮,踏上至尊之路。
此役刚刚结束,大军驻城休整,军令下达,不动百姓一发,不掠百姓一草,兵荒马乱的城池很快被平复。白斐所行仁政,与乔庆云的暴戾,有了极大反差。
夏夜闷热,几只飞蛾扑向烛火,滋地烧着翅膀。行军作战没有窖冰,亦无侍从,白斐褪去战甲,坐在军帐正中,摇着手里的大葵扇,听人禀事。帐中除他之外,只站着一个人,看衣着打扮是长岚宗的修士。
季遥歌已离开一年,他身边不再只靠她一人,长岚宗亦派下不少好手协助于他。
“将军,您交代要查之事已有眉目。”那修士行了揖礼方道,“大淮东莱皇城,出现了一位祸国妖妃,据闻,此女貌美无双,宠冠六宫,才入宫便封嫔,次月晋妃,封号为‘季’,乃是其姓。”
白斐闻言猛地攥紧葵扇,一语不发地沉着脸。
“季妃入宫的时间,是去岁六月,按时间推算,正是季先生被临星阁带走当月。”
修士脚程快,凡人一个月的路程,修士数日便可抵达。
“你的意思是,本将军的恩师入了乔庆云的后宫?被他纳为妃嫔?”白斐似笑非笑问那人,看不出喜怒。
他完全想象不出,淡漠清冷的师父予人为妃的情景。
那修士不答,眸光却闪了闪,低下头不看白斐之眼,只以另一种揣忖的语气道:“大淮还有传言,说她向淮帝承诺,言将军一切皆她所赐,她能给将军,也能交予淮帝。此言虚实不知,但是将军,若这位季妃真是季先生,那她此番已为大淮之妃,会不会……”
“会不会什么?”白斐起身问他。
“会不会转投大淮,出而对付我们,若是那样,便……”
“你住嘴!”白斐朝他掷去一方端砚,大怒,“我的师父,绝不会背叛我,绝对不会!你给我出去,以后别让我再听到半句诋毁她的话,否则纵然你是长岚宗的人,我也不留情面。”
那人躲过端砚,默不作声地退出军帐。
白斐双手撑案站在桌前,手中葵扇早被折断。
她真的成了淮帝之妃?
他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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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东莱皇城。
傍晚,残阳如血,斜洒宫墙尽头。洛芳宫被禁军包围,殿内宫娥尽被驱出,只留季遥歌在内。乔庆云独自入殿,与她告别。
再疯狂的迷恋,她也只是个女人,比不得这天下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