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飞快搭拉下眼皮,喉里发出可怜的“呜呜”声。季遥歌回头看元还,原想问问猊兽都吃什么,却不料话没出口,面前这只小猊就忽然扑到她身上,毛绒绒的兽头在她胸口不停地蹭,鼻头更是往襟口拱去,爪子更是急切地扒拉她的衣裳。
季遥歌被它蹭得不得不仰起下巴,一脑门雾水。元还看了片刻,语出惊人:“这只幼猊……可能还没断奶。”
“……”季遥歌被这话惊到——没断奶是什么意思?找她要奶喝?
看着幼猊快埋进她衣襟的大脑袋,以及季遥歌渐渐涨红的脸,元还只能清咳两声,掩去笑意,怕她真的恼火。那厢季遥歌已经捧着幼猊的脸,将它推远,幼猊只剩两爪子还勾在她已然松垮的襟口上,一人一兽僵在半空。
“离远点!我不是你娘。”季遥歌凶道。
幼猊懵懵看着她,许是察觉到她的恼怒和抗拒,兽目一湿,可怜劲上来,呜呜咽咽的声音从嘴里发出——它饿,好饿好饿。娘呢,要娘!
季遥歌飞快松手,拢着衣襟避到元还身后,看着这奶兽为了讨奶喝而在地上打滚撒泼起来,只觉自己接下了一个烫手山芋。
“去,你去教它断奶。”她捅捅元还的肩。
才刚水潭里那些缱绻旖旎早被这幼兽折腾殆尽。
“我?一个大男人,教它断奶?”元还回头,满脸“你是不是想多了”的表情,他知道如何铸炼法宝、制炼仙器,知道这世上很多东西,可也从来不知道如何给一只奶兽戒奶。
“我过去了它又得扑过来。你见多识广,试试呗。”季遥歌拢着襟,越来越明白猊兽为什么把这小东西扔出家门了,实在太能折腾。
幼猊已经呜咽得开始打嗝,上气不接下气,又眼巴巴地看着元还和季遥歌。元还狠狠瞪了季遥歌一眼,上前蹲下,力求与它平视,正色道:“不许哭!坐起来!”
呜咽声一弱。
“你可是仙兽!仙兽就该有仙兽的样子,你动辄撒泼哭泣,让其它兽看了笑话!”元还沉着脸训斥。
幼猊打个嗝,坐在地上怔怔看他。季遥歌也竖了耳朵——这法子管用?跟老子教儿子一样。
“不就是食物吗?你这么大了,也该学会捕猎和吸纳天地灵气,方能修炼成材,变成像你母亲那样威风凛凛的大兽。”元还看它似非懂,却也不再吵闹,心里生出几分自得,“既是修行,天地灵气最为关键。仙兽与生俱来感知天地的能力,更可以灵气为食,这九重天地内灵气比外界更加充沛,对你来说是筑基修行的最好场所。你试试,感受一下天地灵气。”他说着微闭双眸,深嗅一口。
幼猊懵懵懂懂,跟着他闭眼,张嘴,深吸一口气,闭嘴。
季遥歌感慨万分,愈觉元还厉害,可这感慨还没半刻,那幼猊屁、股底下忽然传出“噗呲”一声,气味散开,它倒是舒服至极地眯了眼。季遥歌的感慨夸奖憋回肚子里,元还的脸如吞了坨屎般难看。他缓缓站起,朝她冷笑——三千年,化神之尊,万华谁敢在他面前放个屁试试?下一刻他就能让那人变成白骨。
尽管心里恨不得捶地爆笑,季遥歌面上还是给憋着,只道:“要不给它找只刚产崽的母兽?我瞧这里兽类颇多。”
“何必惯这臭毛病?既然是你的仙兽,难不成日后还事事由着它?饿得狠了它自然要去觅食,这是兽类本能。若连这点本能都没有,母兽怎敢将它扔给你?难道是觉得你能喂得了奶?”元还好事被打断,又被幼猊捉弄,正心气不顺,闻言瞥着她胸口发嘲。
他说得虽不中听,却也在理,季遥歌想了想,并没坚持。那幼猊见二人都不再理它,又滚了几滚,发现那两人已经拔腿朝山上走去,压根没再理会自己,便耷拉眼皮呜呜冲到二人前方的一棵树下,大嘴一咧,咔嚓咬断那腿粗的树杆,再咯吱咯吱嚼碎咽下,不过眨眼功夫,一棵树已经被它吃得渣也不剩。啃完树,它揉揉肚子,三两下跑回二人脚边照旧撒欢跟着,皮糙肉厚毫无半点刚才的可怜劲儿。
季遥歌默默朝元还竖起拇指,元还只回了句:“慈母多败儿。”
“……”季遥歌琢磨着那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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