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天困生,便是要他堕轮回历劫,抛却所有。
“若是不得了悟,他便要一世接着一世轮回,你问我他几时归来,我确也不知。”蛛皇走到赤秀楼门前,展眼望向远山,换了语气,“你也别死心塌地等他了。再世为人,他哪还记得你,娶妻生子历人世种种,可又是另一番天地。”
“当然,也有可能托生成了和尚、道士,亦或是……太监。”蛛皇说着转头看她,伸起一指在她面前摇了摇,“总之,不管是人是猪是孑孓,他都和你没有一点关系。”
她停在原地,他可能已经走出百步,隔了不知多少轮回,即便遇见,也只是陌路。
所谓来世再约,只是凡人自欺欺人的安慰。
“他说他会回来,我只管等,不管别的。”季遥歌未受他影响,从容回道。
“回来?”蛛皇微微一笑,莫测高深道,“你又怎知,你所见所感的这个元还,便是他的原身?若然与你这一世,才是他漫长修行中所轮回的一场劫数,你当如何?你知道他多少过去?若不存在回来,如今也只是归去,你之于他,不过浮生一梦。很有可能,你连他到底是谁都无从得知,又当如何?”
季遥歌的心因这一席话而高高悬起,底下似乎有无底深渊,在等着她坠落。良久之后,她才找回声音:“既是轮回,每一世便都真实,我管不了那许多,只顾得眼前。”
当如何?又能如何?哪怕元还不是元还,可她也还是季遥歌。
奉曦剑悄然出鞘,不知几时悬在蛛皇背心处,她冷道:“你占他躯壳,夺他肉身,这便是眼前。”
蛛皇忽然仰天长笑,笑里却是冰霜一片:“他的躯壳?一个死去的人,怎会有肉身?”
“你说什么?”季遥歌眉头顿蹙。
“把你的剑收起来吧,他与我同宿一躯,若是我死了,他也活不了。”蛛皇无视身后所悬利剑,伸了个懒腰,从容迈出大殿,“别担心,虽然我希望他死,但肯定不是现在。”
“你想怎样?”季遥歌凌空一抓,将奉曦抓在掌中。
“自与他共宿一体起,我还没机会出来看看,如今既然是我作主了,自然先要好好瞧瞧这地方。”他回身将奉曦剑剑尖点开,金眸现出精光,“他不在,这躯壳的修为也不在,我只是个没有威胁力的凡人。季遥歌,你得保护我,否则我若死了,他便再也回不来。”
语毕,他已步出赤秀楼,留下季遥歌在后大为头疼。
“哦对,我叫楚隐,记清楚了?我不太喜欢别人认错。”远远的,楚隐声音再度传来,是带着些颐指气使的口吻。
季遥歌有预感,自己收到了一个巨大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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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楚隐的出现,苏朝笙和花眠报以十分的震惊,季遥歌也不知如何向二人解释他的来历,偏这楚隐是个肆意妄为的脾气,完全不打算再费唇舌,只舒服的做个甩手掌柜,等她好容易向那两人解释清楚,楚隐已经将整个主峰逛荡一遍。
“季遥歌,我想下去看看。”楚隐在崖边负手而立,有几分仙人风范,那姿态又与元还不同,矜贵而高雅。
山崖还未架设下山的路,他们是修士,上下都靠法术与法宝,但楚隐没有修为在身,只能寄望于季遥歌。季遥歌却没闲情逸志陪他逛岛,岛上还有许多事等着她与苏花二人商量之后拿主意。
“我没空。”她冷冷一句话就打发了他。别说没路,就算有路,她也不能让这大麻烦跑出去。
“哦。”他垂头思忖片刻,并未言语为难,而是身体力行,根本不给人反应的机会,便纵身跃下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