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冕堂皇的话说来掷地有声,元还再次领教谢冷月颠倒是非的能力,冷笑连连,季遥歌伏在他耳边道:“别和卑鄙的人比卑鄙,你比不过他的。咱们毁掉这只巨幽,带走原风晚,他这三千年的辛苦就算白费,没什么比这划算的。”
季遥歌务实,嘴皮上的便宜占来没用,得要谢冷月真正出点血她才痛快。
她这话音才落,那头便传来雷鸣般的粗喝:“废话少说,当务之急,先合力将这巨幽诛灭才是。”随此重喝,一件五彩璀璨的巨伞飞到巨幽头上,浩然仙气顿时从伞上流泻而下,将那已半身挣扎出剑光罩的巨幽给笼在其中。
出手的正是眼下境界最高的江尘,那宝伞名作“净世华盖”,为万华极罕见的次仙器,一出现便光华照天,将漆黑的太阴山照得透亮,也把巨幽的模样照得清清楚楚。已与太阴山融为一体的巨大血泥发出声沉闷嘶吼,身躯忽然化出数百绵软触手,先粘向已然破裂的剑光罩,不过眨眼就将剑光罩撕得粉碎。
“江仙尊说得对,先服妖!”俞熙婉很快跟上,双手疾速掐诀,幻出数只烈凰,绕往巨幽身侧,将其紧紧束在其间。
玉华宫的圣女雪薇亦同时出手,袖手扫落霜雪,瞬间太阴伏冰百丈,她笑道:“俞师姐,没想到你我还有联手的一天。”
俞熙婉扬眉一笑,不作回答,巨幽兀自挣扎,她又将眉一敛,全力施法。
身后又渐渐聚来修士,花铮使出昆都重宝“天罗剑”,浩音宗则是弦音织网,长蓬、太初亦不落人之后,无相剑宗弟子也跟着赶到,在太阴山附近布下剑阵,一时之间太阴山处华光冲天,啸音连连,众修齐力伏妖,场面甚是壮观。巨幽虽然无惧攻击,但面对群修之术,亦被压在地面动弹不得,只以血红触手四下攻击,不论抓到何物就吞噬入腹。
“你说得很对。”元还已带着季遥歌在半空盘旋一周,将整个战局看得分明,“谢老怪还没死心。”
季遥歌放眼望去,只见谢冷月早已祭出一件四足方鼎,方鼎暗青,四方伏有四只凶兽,鼎内外皆刻有金色符文,细看之下竟与太阴山腹壁所刻符文一致,别人不知道那符文底细,以为他全心伏兽,她与元还如何不知。
这宝鼎是用来收巨幽邪兽,谢冷月已经失去白韵,如何舍得再失巨幽。
“好人儿,我有一计,你要不要听?”她眉眼一飞,坏笑出声。
“快说。”元还还未出手,不过手里已攥有大把赤金蛛丝。
“咱们的赤秀还缺一个镇宗之兽,我瞧这巨幽挺好,虽然阴邪,若是驯其得当倒也能用一用。”季遥歌盯着谢冷月的手不错眼。
“你就不怕你那赤秀被人视作邪门歪道?还有,你拿什么喂养这只巨幽?”元还问她。能不能收服倒是其次,关键是这巨幽他们也没法养,总不能像谢冷月那样屠戮灵兽吧。
季遥歌眼珠溜溜一转,笑出声来:“赤秀是媚宗呀,有什么好怕人说的。邪兽坏不坏,那还得看主人怎么用。我那里的妖还少了不成?再说我修的媚骨,吸纳灵骨之后本就会有怨气杂念沉淀魂海,每次涤魂而出也不知置于何处,总放在奉曦剑里也不是办法,拿来喂食巨幽岂非刚好?”
元还动作一顿,伸手指着她的鼻头,还没出声就被她抓了手指,只听她又道:“咱们不急着出手,且助谢冷月把这巨幽收进鼎中,你对付他,我趁机夺鼎,如何?”
“你真是……”元还想了想,冒出一句话,“坏透了。”
季遥歌祭起奉曦,飞身跳上,眨眨眼,便往旁掠去。元还浮停半空,片刻后兀自笑起,将手中蛛网兜头撒下,金光乍起,将巨幽拢于其间。蛛网之上织有梵天古咒,乃是元还合心之后所获的蛛皇原力,此力磅礴浩大,蕴含上古神威,把巨幽压向地面。谢冷月见势早已催动青鼎飞至巨幽之下,青光之内金符大作,将巨幽往鼎内拉下。
那青鼎金符本就用以克制巨幽,四周又有数十大修齐心合力收伏巨幽,巨幽虽然强悍,却也受不住强大压力,原身从太阴山内逼出,被元还蛛网兜压着,挤进方鼎之中,太阴山逐渐化回山形,正是二力角逐的关键时刻,谢冷月手扣金符一枚,遥遥扔出,封在巨幽身上,将巨幽连着蛛网一并封入鼎内。他心头大定,正欲开口,那鼎上忽然金光闪过,从他手中飞出。
众修俱是一惊,却听元还朗声道:“谢道友,你害得我二人差点殒命,我二人量大不计较,刚才说的认错道歉就免了,勉强收下这古鼎就当是你给的赔礼罢。”
却是元还收回那封入鼎内的蛛网,连同方鼎一并收回。
那蛛丝速度极快,又来得突然,谢冷月万没想到元还会当着众修的面抢夺青鼎,猝不及防之下未能立时追上,就见那青鼎被元还挥了个圈,落进远处季遥歌的手中。眼见到手的鸭子飞了,谢冷月慈和出尘的表情几乎维持不住,清俊的面容青白一片,恨不得将这两人生吞,当下飞身追向季遥歌,一边假意笑道:“此物关系重大,恕谢某难以从命。元老弟与季宗主的赔礼,改日万仞山定然奉上。”
季遥歌早就御剑而去,只道:“不要别的,就要这个。”
天已微明,闹腾一夜,太阴山已狼藉一片,众修俱疲,眼见此状不免哭笑不得,合着这一夜辛苦他们都给别人做嫁衣,可要在这时候加入争夺行列,几个宗主大修却也做不出像元还和季遥歌这般没脸没皮的事,况且也确是万仞有愧在前,谢冷月又应承二人任罚,故也不便插手,再加上不管是元还还是谢冷月,在万华上都是名头响当当的人物,帮了哪边都惹麻烦,索性就都罢手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