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手背擦了擦流到嘴边的水,然后把盖子拧上,将水放到了一边,问黑子:“咱们俩换换,我来开一会儿,你休息一下。”
黑子通过后视镜,看到丽娟也把水给喝了,嘴角勾起无声的笑,点头笑道:“好,等一下,开到前面比较平整的地方,我们俩就换。”
“嗯。”因为待会儿要开车的缘故,陈律师也不睡了,靠在椅背上,盯着前方的路。
看了一会儿,他发现了不对劲儿,狐疑地问:“黑子,咋回事呢?怎么不见徐哥他们的车子?”
黑子已经拐过一道弯,前面的路很直,远远望去似乎看不到尽头。路上黑漆漆的,如果徐安平的车子在前面,从陈律师的位置看过去,至少能看到后车灯才对。
黑子淡淡地说:“他们开得比较快,把我们甩在后面了。”
“这样啊,那咱们也加快速度,追上他们。”陈律师顺口就说,说完他就察觉到了违和的地方。
他毕竟是正儿八经的法律专业毕业的学生,虽然专业课程一塌糊涂,可最基本的逻辑还在。徐哥他们现在车影子都不见了,黑子怎么追?黑子没开导航,也没手机联系徐哥,他就这么淡定,不怕跟徐哥他们走丢了?
陈律师把这疑惑暗暗记在心里,不动声色地留意着黑子的一举一动。越看,他越觉得不对劲儿,而且脑袋越来越沉,眼皮子也困得打架,可他才睡了两个多小时,现在又是逃命的关键时候,怎么会这么困?
陈律师把头扭到后面,去看丽娟,发现刚睡醒,先前还在抱怨睡得不舒服,脖子疼的丽娟歪歪斜斜地倒在后座上,似乎睡得非常熟。
陈律师心里闪过不好的预感,他大声吼道:“丽娟,醒醒,丽娟,丽娟……”
用他最大的音量叫了好几声,丽娟都没反应。
陈律师慌了,用力掐了一把大腿,用痛意来抵抗这突如其来的强烈睡意。然后趁着还没像丽娟一样昏迷不醒,他大声嚷道:“黑子,你在水里放了什么?我们是兄弟,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徐哥知道了,肯定不会放过你。”
“呵呵,你以为是谁让我这么做的?”黑子嗤笑,打破了陈律师的幻想,“徐哥说了,把你们丢在路边,让你们听天由命,如果被山里的蛇或者狼之类的咬了,那就是天要绝你们……”
听到是徐安平的意思,陈律师顿时明白了,徐安平是早有预谋,他一边骂一边用尽最后的力气扑向黑子:“要死大家一起死!”
“你他妈疯了!”黑子被他不要命的行为给吓得去了魂都差点掉了,双手用力握紧了方向盘,身体往方向盘上一挡,堵住陈律师来抢方向盘的动作。
不过他预料中的抢夺并没有发生,因为陈律师扑过来后却没了动静,像一座沉重的大山压在他的身上,压得黑子喘不过气来。
黑子一边看着前面的路,放缓了车速,一遍动了动身体,他背上的陈律师跟着动了动,他一停,陈律师也没了动静。
看来是安眠药生效了。丽娟喝了大半瓶水,量大,所以睡得快,陈律师只喝了几口,量比较小,所以睡着的速度比较慢。
不过这家伙总算睡着了,真是重死了,压得他难受。
黑子将车停了下来,解放了双手,然后用力把陈律师推到了副驾驶座上,吐了口气,然后推开了驾驶座的门,下了车,绕到副驾驶座旁,正要拉开车,忽然,像死猪一样本来应该睡着了的陈律师忽然立了起了,一把拔掉了车钥匙,再按了一下关锁键,将车子锁住了。然后他脑袋一歪,倒在了驾驶座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黑子在外面用力拉驾驶座的门,怎么都拉不开,气得他想骂娘。
“靠,老子弄死你这阴险的东西!”黑子用力踢了几脚车子泄愤,心里恼火死了,他竟然在陈律师这个小白脸身上栽了跟头,说出去都丢人。
踹了几脚,也不解气,黑子双手叉腰,盯着车子看了几秒,拿出手机,气恼地想给徐安平打电话。
但号码还没拨出去,他就将手机放下了。
刚才徐哥可是发信息告诉他了,陈律师或是丽娟的身上应该带着警方的追踪器,所以警方能精准的定准他的位置,并通过这个办法找到他。
警方已经追来了,徐哥若是再绕路开过来接他,肯定要耽误一两个小时才能到,到时候,很可能徐哥也要一起被警方给抓住。这相当于自投罗网了。
可让他弃车独自逃走吧,可这大晚上的,他们走的这条路又很偏僻,半个小时也未必会有一辆车开过来,更别提愿意载他并且顺路了。
如果没有车,他就没办法跟徐哥他们会合了。
不行,他得想办法。四处找了一圈,黑子抱了一块棱角锋利的石头,砸到了副驾驶座的玻璃窗户上。
——
徐安平通知了黑子后,自己就彻底地放下心来了。他们事先做过预演,又准备好了东西,黑子要对付两个对乡下一点都不熟悉的城里人,再容易不过。
他只需要等好消息就行了。
看了一眼时间,徐安平对大勇说:“你已经开了三个小时了,换一下,让我来开。”
两人下车,在路边的草丛里解决了生理需求,然后喝了半瓶水,吃了半包饼干,交换了位置,继续上路。
车子又开了一阵,开到了一处山坡下。这处山坡很陡,对车子的马力要求高,车子的速度自然地降慢了一些。
沈容坐在后排,视线往外面看,山坡两边都是硬邦邦的石头,因为石头比较多,土质不好,山坡上并没有成片的大树,只有胳膊粗的松柏零星地点缀在山坡上,看起来有些荒凉。
山坡左侧还是一片悬崖,崖下是一条河,在车上都能听到河里怒啸的水声。
车子开到半山腰,忽地停了下来,因为急刹车,惯性的作用,沈容往前一磕,幸亏系了安全带,不然她的脑门都要被磕破。
等沈容好不容易稳下身形,坐回去,就听见前面徐安平不耐烦地说:“什么人,去打发了他!”
“嗯。我去看看。”大勇解开了安全带,跳下了车往车灯照应下的一个男人走去。
沈容眯起眼,盯着看了几秒,那是一个陌生的男人,他指着前方停靠在路中间的车子似乎在对大勇说什么。
“你们的轮胎爆了?我们也没带备用轮胎,再说我们这车子是越野车,你们那好像是一辆suv吧,车型不同,就是有不一定能用上啊。”大勇皱眉说道。
大白挠了挠头,从口袋里掏出一盒开了的烟,抽出一支,递给大勇,并殷勤地给他点上了烟,然后讨好地说:“大哥,出门在外不容易,帮个忙呗,要不你们捎我们一程?等在前面看到修车店了,我们就下车,让修车店的人开车过来把轮胎给我们安好。”
大勇忙着逃命,哪有功夫做雷锋。他皱着眉说:“我们没空,你自己打拖车公司的电话。”
大白苦笑,抓住大勇的手不放:“哥,这大晚上的,这么偏的地儿,我上哪儿叫拖车公司去?帮个忙,帮个忙,载我们一程,就两个人。我在这儿等了都快一个小时了,就碰到你们这一辆车,你要不帮我,我们今晚就只能在这荒山野岭睡了。哥,出门靠兄弟,行个方便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