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这笔钱,她就不用担心自己的房子会保不住了。
这笔钱对她来说至关重要,可对洛钦来说不过是毛毛雨。他攀上了沈容这样的富家千金,要多少钱没有?况且,沈容现在都怀上了他的孩子,就更跑不掉了,以后沈家偌大的财产都是他的。
他得了这么多的好处,从指缝里漏一点分给她又怎么样?她不贪心,只想拥有一套小小的房子,下半辈子过得不那么辛苦而已。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像草地上被施了肥浇了水的野草一样,疯狂地蔓延,打也打不住!
盯着箱子看了几秒,张琴用力关上了衣柜门。既然洛钦没问,她也就装作不知道,再等一等,如果那个男人再打电话来,她就用这五十万买平安,如果没有,她就告诉洛钦已经将钱交给了对方,然后留下这笔钱,保住房子。
她跟洛钦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现在正是沈容怀孕的关键时候,即便哪天洛钦知道了这件事,木已成舟,他也不会为了这五十万跟她翻脸!
崔晋当然不会真的打电话去向张琴索要这五十万,他可是公职人员,做做戏还可以,哪能真的干犯法的事。一旦真的拿了张琴要这笔钱,那性质就变了。
所以自然是没有电话打进去的。
风平浪静地过了一个星期,张琴从惴惴不安逐渐趋于麻木。这期间,不止那个男人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就连洛钦也没再找过她,仿佛前一阵忧虑的事只是她的错觉。
张琴又打开了衣柜,看着灰色的行李箱发呆。再也半个月就到房地产买卖合同上规定付尾款的时间了,因为银行放贷的不确定性,其实开发商并没有把尾款的时间卡得那么死,可以宽限一阵子的。但就是再宽限几个月,银行也不会放贷给她,这笔钱还是她自己想办法凑。
如今只能用箱子里的钱去堵这个窟窿了。
张琴跟售楼小姐约了付尾款的时间,决定周末就去把钱交了,免得节外生枝。至于洛钦知道后会生气,她也不管了,再生气他能怎么样?只要不想在沈容面前暴露了,他也只能认了。大不了自己写个欠条给他,以后用工资慢慢还。
打定了主意,张琴安安静静地上班,等到周日那天,她化了个淡妆,换了一条米色的修身长裙,拉着灰色的箱子出了门。
因为拿着这么多的现金,张琴的心脏扑通扑通跳了不停,紧张极了。她也不敢去坐公交车,决定今天就奢侈一回,打个的去售楼部。
她走到了马路边,伸长脖子看看前方是否有未载客的出租车开过来。幸运的是,一辆闪着绿灯的出租车过来了,张琴连忙招手,可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轿车开了过来,突兀地急刹车停在她面前,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尖锐难听的声音。
“我打的,不打私车!”张琴握紧了行李箱的拉杆,朝车主说道。
车主头也没抬,窗户也没降下来,不知道是不是没听见她的意思。
张琴看了他一眼,见出租车开了过来,低垂着头,拉着箱子,往后面的出租车而去。;
可她刚经过黑色轿车的后座时,车门忽然被人从里面推开了,紧接着露出一张英俊的脸:“进来!”
看到里面坐的竟然是洛钦,张琴傻眼了,怔了片刻,她抬起头看了一眼后面的出租车,心里天人交战。洛钦招呼都没打,特意来找她,还撞见她拎着装钱的行李箱,跟他走,钱肯定保不住。
可她现在能跑到出租车上逃脱掉吗?真坐上了出租车,洛钦肯定会追上来的,她并不想把这事闹大。
衡量了一下,张琴决定还是不要正面跟洛钦闹翻,她歉意地朝出租车司机笑了笑:“师傅,对不起,我朋友来了!”
然后她弯腰,拎着箱子坐了进去,双手紧紧握住行李箱的拉杆,努力挤出一抹还算自然的微笑:“洛钦,你怎么来了?”
洛钦目光一晃,停留在行李箱上,挑眉问道:“你这是要去哪里?”
洛钦已经看到行李箱了,自知瞒不过,张琴咬紧下唇,挣扎了一下,闭上眼睛说了实话:“我准备去售楼部交尾款。那个人一直没给我打电话,我想他可能是出了什么意外,不能再威胁我们了,所以我想先用这笔钱应应急,把房子的尾款付了。洛钦,当我借你的,等我有了钱,我一定还你。你要是不放心,咱们可以签借款协议,我每个月一发工资除了生活费,其余的钱都打给你!”
“还?你准备还多少年?还月月打钱,你是怕沈容发现不了是吧?”洛钦扭头看着她,笑容说不出的嘲讽。
张琴看得心底一悸。她见过洛钦的几次,他无不笑得温柔,对沈容呵护有加,看起来就是个很温柔,很斯文,很有气质的男人。哪怕知道这人包藏着狼子野心,张琴到底没亲眼见过他的冷酷,所以这种感受并不是很深。
可今天亲自看到他的冷酷的一面,张琴真真正正地意识到,这个男人并不好相与。
她抓住拉杆,还是忍不住垂死挣扎:“那我按年还钱,你给我指定一个账户,我保证一有钱就打进去,以后也绝不会打扰你。洛钦,帮帮我,好吗?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
“如果我不答应呢?你是不是就准备要挟我?给沈容寄信拆穿我?”洛钦凉凉地看着她。
张琴扯出一抹僵硬的笑,讪讪地说:“你……你这是从何说起,我怎么会有这个念头。咱们俩是同一条船上的人,船翻了我也讨不了好,我又不是脑子有毛病,会去做这种自毁前程的事!我现在也是没办法,所以才想动用你给我的这笔钱。”
“那可不一定,万一有的人心存侥幸,觉得我不会发现呢?又或者觉得自己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呢?”洛钦拿出一叠照片,拍到她手背上。
张琴赶紧抓住下滑的照片,握在手里,低头瞅了照片一眼。
照片里的光线较暗,但还是看得清楚,上面那个女人是她,而另外一个男人是那个叫老常的。
张琴猛地昂起头,诧异地望着洛钦线条完美的侧脸:“你跟踪我!”
洛钦没有否认:“不然我还不会发现这么有趣的东西!”
张琴皱眉,不解地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怎么,不肯承认?”洛钦轻轻一笑,“张琴,我倒是小看了你,亏你想得出来,找了这么个男人配合你自导自演了这出敲诈勒索的戏码。我还差点真上了你的当。”
张琴冤死了,她急急地替自己辩解:“没有的事,洛钦,你想多了,我怎么会做这种事,我恨不得这件事烂到地底下,永远都不要被挖出来!又怎么会用这件事去威胁你。”
洛钦冷然的目光在她身上扫过:“那你怎么解释,对方就只有这么一通电话,然后就再也没现身了。还有这个叫老常的男人,你跟他悄悄会面是怎么回事?”
张琴下意识地否认:“我也不知道,上周二,我请假整整在家里等了一天,但对方一直没联系我,我现在都觉得莫名其妙得很。人生无常,我觉得他很可能是出了什么意外,以至于消失了。至于老常,是他主动找我的,说是肯高息借我五十万应急,所以我才跟他说了几句话。”
“借你五十万应急?就他?”洛钦抬起右手,胡地掐着张琴的下巴,眼底充斥着嘲讽的笑意。
张琴僵硬地保持着昂起头的这个姿势,用力点了点头:“真的,我没骗你。我当时病急乱投医,听他说能借钱给我,我就跟他多说了两句。我知道这很荒谬,但请你也考虑一下我当时的处境。我真是要绝望了,但凡出现一线希望,我都会抓住。”
从洛钦的反常中,张琴察觉到了什么,她张了张嘴又说:“莫非这个老常的来历有问题?”
洛钦对她的辩解,不为所动:“张琴,你就别装了。上周二,你拿到了五十万,后来我没再追究,也没再给你打电话,老常也跟着这五十万一起消失了。而在此之前,他可是天天跟着我,你怎么解释,你前脚拿到钱,他后脚就消失?”
“我……我真的不知道,洛钦,你相信我,不是这样的。我们是一伙儿的,我不会拿自己的把柄去威胁你。”张琴惊慌失措地说道。
只是这番辩解非常苍白无力。现在洛钦就是认定了张琴是想贪他这五十万,否则,对方没打电话过来,她就应该第一时间给他打电话商量才对,而是装作已经办完了事,想偷偷将钱给昧了。
轻飘飘地瞥了她一眼,洛钦定定地看着张琴:“想让我相信你?好,我给你个自证清白的机会,开始吧。”
自证清白,找不到那天那个打电话的男人,那她就没办法证明这件事不是她自导自演的。那还有什么办法?张琴想了一会儿,忽地想起了老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