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管,我只要一想起她刚才的样子,我就恨得心口疼。也不知道她到底有什么狐媚手段,就把皇上迷到这个地步,皇上都不留我……”
说到这里,手使劲儿一挥,将桌上的花瓶扫落在地,她恨恨叫道:“我和她势不两立,彩袖,你听着,在这宫里,有她没我,有我没她。”
“娘娘,万万不到这个地步,您千万别冲动啊。曹贵人已经被送去北风阁了,这一次回宫,她就要搬去冷宫。如今萱嫔的风头正盛,娘娘不可轻?其锋。”
“是了,萱嫔,她的封号是萱字。”
洛嫔没将心腹宫女的劝告听进去,转眼又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别处,手里绞着帕子恨恨道:“竟然给她这个字。这是要让她一辈子无忧无虑是么?萱字又可作为母亲别称,所谓萱堂么。所以,该不会皇上现在就惦记着将来让她母仪天下吧?哈哈哈……不知皇后这会儿是何心情。”
萱草又被叫做忘忧草,萱字也可代称母亲,古人将母亲所住的居所称作萱堂,所以洛嫔才会有此一说。不过她后面猜测却是冤枉了谭锋,当初将这个号赐给宁溪月,只是因为少年天子有感于她豁达洒脱的乐天个性,仿佛任何困难烦恼都不能让她忧心。和她相处,就连自己也会不知不觉开心起来,恰如萱草一般,食之忘忧,因此才赐了这个号,却不料竟被洛嫔想到了这么深刻的地方去。
当下彩袖听见洛嫔这样说,便连忙劝慰道:“是啊娘娘,这会儿皇后心里不知怎么恼怒呢,她之前还帮萱嫔说话,如今曹贵人进了冷宫,皇上却封了宁贵人为萱嫔,皇后心里能咽的下这口气?”
洛嫔慢慢点头,彩袖见说动了她,连忙趁热打铁道:“所以啊,娘娘就该沉住气,等着看皇后娘娘出手。实话说,从她进宫,皇后就在那里隔岸观火,怂恿着皇贵妃对付萱嫔,结果又如何?三番两次收拾不下她,连曹贵人都搭进去。如今也该皇后娘娘着急了。”
洛嫔摇头道:“皇后之前的态度就表明,她不会轻易出手。如今皇上对那贱人如此宠爱,皇后投鼠忌器,怕是心里再恼怒,也不会主动去招惹萱嫔了。但若是有了可以落井下石的机会,我想她应该不会错过。”
彩袖一听,合着自己刚刚这些话全白说,因急着道:“那也不用娘娘打头阵啊,您可是最先出手的,只是萱嫔实在不好对付,如今也该着您歇一歇,看看别人的手段了。”
洛嫔叹息道:“我知道你是好心,唯恐我在这个风口浪尖上主动出头,反而为自己惹来祸端。只是一则,我心中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从小到大,我何尝受过此等羞辱?全都是因为她,因为那个女人……”
说到后来,声音猛然又变得尖厉,彩袖连忙上前为她抚着胸口,一边小声道:“娘娘息怒,气坏了身子不值当,这是后宫,除了这烟水轩的奴才们,谁会为您心疼?只怕如玉妃娘娘那样的,心里还暗暗称快呢。”
洛嫔深吸了几口气,点头道:“我心里都明白。玉妃当日正受宠的时候,是我抢了她的风头,她能不恨我?只是彩袖,我一则咽不下这口气;二来,这宫中怕是人人都想等着别人出手,好坐山观虎斗,如此一来,岂不是人人都不会出手,只让那女人猖狂?”
彩袖道:“娘娘,恕奴婢直言,萱嫔猖狂,不但您看不过,谁都看不过。今日是您受辱,来日焉知其他人不会受辱?到时候,总有人受不了出手的,您又何必担着干系?”
说完犹豫了一下,又小声道:“而且娘娘,奴婢说句您不爱听的,皇上是多么睿智的人,您心里清楚,他如今又宠爱萱嫔,明摆着……一般陷害的手段在她身上没有用,甚至会遭到反噬,可若说抓把柄,萱嫔当真小心谨慎,便是这样的盛宠之下,也没见她得意忘形,这要去哪里抓把柄?”
洛嫔沉思半晌,才点头道:“你说得对。我先前只顾着生气,委实小瞧了她。如今细想,这女人既有豁出去不怕死的勇气;又有无耻嘴脸;偏偏又小心谨慎,不给人把柄抓,确实难对付,曹贵人因为她进了冷宫,不冤枉。”
“是啊是啊。”彩袖以为主子听进了自己的劝告,正高兴点头,就见洛嫔冷笑道:“不过越是这样,我倒还越是好奇,难道真的就扳不倒她了?如今她是萱嫔,所有人便畏首畏尾,那将来她做了萱妃,贵妃,又当如何?难道我就要一辈子都被她踩在脚底下,甚至到后来,还要巴结她才能在这后宫里生存?不,我绝不接受这样的命运。”
“娘娘。”
彩袖叹了口气,就听洛嫔又沉声道:“不过你刚才的话倒是提醒了我,皇上为什么信任她?因为皇上够聪明。之前无论是我还是曹贵人,用出的手段确实也不够缜密,若是普通的后宫争斗,皇上即便心里清楚,怕是也懒得管,但涉及到宁氏,皇上心里自然不高兴,如此他厌弃我和曹贵人,却对宁氏更加怜惜喜爱。说起来,她如今这样得宠,只怕还是我和曹贵人,以及皇贵妃成全了她。”
彩袖点头道:“娘娘这方看得通透,怕就是这样了。”
洛嫔站起身,慢慢踱步到窗前,看着院中盛放的各色花树,轻声道:“既然陷害害不了她,栽赃怕是也没有用,那……如果是实实在在的错误呢?”
“娘娘的意思是?”
洛嫔猛地转过身来,沉声道:“这一次我们不陷害,也不栽赃,就去抓她实实在在的把柄,我就不信还整不了她。”
彩袖苦笑道:“可是萱嫔会有什么把柄?娘娘刚才也说了,她为人最是谨慎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