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宁溪月一下子来了兴趣,将毛笔一扔:“元度,我算看出来了,我就不是这块料子。想当初,我爹也是立志要将我培养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才女,结果最后还不是铩羽而归?嗯,我就不该因为皇上一句话,便不自量力想把这些捡起来,花样子不是有你吗?到时候你画就成了。”
一边说,就在水盆里洗了手,对小易子道:“来来来,咱们去屋里说,到底有什么事要禀报?好玩吗?”
小易子:……
“应该……不会好玩,说不定娘娘听了,还会觉着十分烦恼呢。”
“嗯?”宁溪月疑惑了,来到正厅坐下,小易子亲自给她倒了茶,一边就把薛答应和褚贵人的对话学了一遍。
说完就见刚从屋里找完缎子的素云走出来,疑惑道:“无缘无故,薛答应闹这一出是做什么?褚贵人毕竟是贵人,她竟然敢去说这种话,关键是我竟不明白她的意图。若说是暗地里给娘娘使坏,怎么悦嫔陈答应那里她倒是相处的融洽?可若不是给娘娘使坏,这事儿也未免太画蛇添足了些。”
宁溪月轻轻皱着眉头,一口一口啜着茶水,喃喃道:“老实说,我也有些看不透。我自认认人的眼光还是准的,薛妹妹不似那种心机深沉的人,我感觉她这不是在给我使坏,难道她就不怕褚贵人将此事告诉我?”
素云道:“褚贵人还真未必敢把这事儿告诉娘娘。正如薛答应所说,您爱护奴才的名声谁都知道,褚贵人嘛,据奴婢听来的说法,也就是她如今位份不高,不然若是封嫔封妃,妥妥又是一个玉妃。”
“咦?褚贵人真的对奴才们这样坏?”宁溪月惊讶挑眉:“看不出来啊,平日在我面前说话,是挺和气的一个人,怎么会坏到玉妃那个地步?”
素云笑道:“我的娘娘,在您面前和在自个儿的奴才面前,那能一样吗?您没听小易子说?褚贵人压根儿就是把奴才当做蝼蚁的,娘娘为什么对奴才好?是因为你把我们当人啊。难道您会去关心咱们院里花坛中那些蚂蚁是死是活?过得好不好?”
宁溪月“噗”的一声笑,瞪了素云一眼:“我偶尔无聊了,也会去看它们两眼好不好?死活轮不到我管,但怎么着也不会去干掘蚂蚁窝的坏事儿,相反,还时不时洒点糕点屑,它们在我这院里,肯定生活的很好,本来嘛,它们才是这照月轩中的原住民。”
素云也笑道:“像娘娘这样的人不多。总之,褚贵人既然不将奴才放在眼里,自然也就不会对他们好,唉!她身边的奴才,说起来也可怜。”
宁溪月捧着茶杯,若有所思道:“如果是这样,那还真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了。薛妹妹说的没错,这种人我是不可能和她走近的。你们也是,怎么不提醒我?”
素云淡淡道:“我知道娘娘的性情,只是奴婢觉着,若褚贵人真的有心投靠,以后娘娘敲打敲打她就是,您管她对待奴才怎样呢?后宫里,身边有追随者才最重要。若娘娘因为这个就把她推开,让她去投靠了皇贵妃和皇后,奴婢觉着此举不妥。”
宁溪月摇头道:“素云,从这一点上来看,你倒不如薛妹妹。后宫里结盟固然重要,然而这盟友也要挑选的。没有人品,只因为利益而结盟,一旦利益不在,转头她就是捅你最狠的那个人。人品好的,相处出几分感情,便是你一时落魄,她最多就是袖手旁观,一般都不至于落井下石,说不定还会雪中送炭呢。”
素云点头道:“是,奴婢一时间只想着利益,倒忘了人心难测,确实比不上薛答应。”
宁溪月微笑道:“你只是太把我的利益放在心上,所以一叶障目。薛答应到底也是主子,和我相交,更重性情,所以倒看得清楚。如今想来,她和褚贵人说这番话,未必不是没有私心,这也正常。但也正因为看穿了这其中的关键,才会如此做。”
素云道:“奴婢也是这样想的,总觉着薛答应不会为了娘娘,甘愿赴汤蹈火,做这种得罪人的事。只是她这份儿私心,倒不知将来是否会祸害娘娘。”
宁溪月笑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私心的话,谁没有呢?现在看来,薛妹妹这份私心倒是人之常情,我们也不用想太多。我想她只是因为不喜褚贵人,又怕对方蓄意结交之下,会和我走得更近,毕竟褚贵人的身份地位家世都比她强,偏偏这褚贵人又和我行相反的路,所以才会忍不住挑拨一下。虽是挑拨,却也是直言不讳,我和褚贵人的确不宜结交,所以她来了这么一出,倒正好,但愿褚贵人信了她的话,绝了攀附我的心思。本来嘛,我对结党就没兴趣,皇上也是最厌恶这个的,若说是几个地位低的找我庇护,那倒还好。”
“娘娘这番话,换做别人来说,真真是不知死活了。这后宫里,不害人就不错,哪里还肯庇护人呢?就算所谓的庇护,也必定要得到好处的,皇后,皇贵妃,莫不是如此。您看洛嫔,若不是几次三番在害您这件事上当先锋,皇贵妃肯那般提携她?”
话音刚落,忽听外面咚咚的脚步声响,素云就皱眉道:“这是谁?跑得这样急,若不是有要事,也太不稳重了。”
一边说着,就亲自走过去掀起帘子,只见秋桂一头闯了进来,面色苍白叫道:“娘娘,不……不好了,刚刚得到的消息,洛嫔娘娘……”
“她怎么了?莫非这女人又拿我照月轩开刀?这一次祸害的人是谁?”
“不是不是。”秋桂连忙摇头,然后眼泪汪汪地道:“奴婢刚刚在外面回来,路上听到的消息,说是……说是洛嫔娘娘有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