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东虽然苦寒,却也不可忽视。”舒妃握住母亲的手,言辞恳切:“娘,千万要让我爹沉住气,再忍一些日子,待我在宫中多看几日,看看皇上的心,是不是真的就离了萱妃。若有一日,我真的宠眷不衰,而萱妃却触怒皇上,进了冷宫,那时自然有我们家的好日子。如今……是真的时机未到,你明白吗?千万要劝着我爹,别让他急着跳出来,免得不知不觉就让人做了枪使。”
“怎么着……萱妃也不至于进冷宫吧?”
舒夫人被女儿说动,只是对于这件事,她显然不抱太大的期望。
而对于这一点,舒妃却是胸有成竹,当下微微一笑,悠然道:“怎会不至于?娘难道不知墙倒众人推的道理?萱妃从前风头太盛,这宫里不知多少人恨她恨得牙痒痒。皇后和皇贵妃也是苦于没机会,不然早指使人落井下石了。”
说完又认真道:“我说过,这件事来得蹊跷,为了一个杨妍,皇上和萱妃竟然闹到这个地步。虽然很多人都能说出缘由,可我心里总还是有些猜疑。说萱妃失宠,那必得她进了冷宫,方能证明她真的失宠了,不然的话,她能独宠三年,谁敢保证将来不会死灰复燃?”
“听你说的,也有道理。也罢,你爹从前就说你是咱们家最聪明的,如今自然是听你的。”
舒夫人点点头,想了想又试探道:“娘娘,你说……那萱妃真的能进冷宫?”
舒妃淡淡道:“我不知道她最终是否会进冷宫,我只知道,若这么多人的落井下石都不能将她送进去,这件事……那就当真是有蹊跷了。”
舒夫人点了点头,接着又感叹道:“果然这后宫才是天下间最复杂的地方,你能得以立足,实在不易,如今还能受宠,这当中,更不知付出多少,这些我心里都清楚。好在你素来小心谨慎,我也没什么可嘱咐你的,唯愿皇上对你,会像当日他对待萱妃那般,那娘娘的好日子,就真的到了,连带着我们一大家子也跟着沾光。”
舒妃点头笑道:“这个自然,我和家族,乃是荣辱与共,爹娘为我做了那么多事,我若能在后宫站稳,也不会辜负家族。”
舒夫人听见女儿这么说,不由心花朵朵开,母女两个又说了一会儿话,她便起身告辞。
舒妃亲自送母亲出门,走到院中,似是忽然想起什么,因拽着舒夫人衣袖站住,出神了半晌,看看四下无人,方轻声道:“娘,肖家那边……没有什么动静吧?”
“没有。”舒夫人先是愣了一下,接着才笑道:“能有什么动静?那件事做的隐秘,他们家倒是闹腾了一阵子,可什么也没抓到,最后也就不了了之,只以为是那女人命不好。”
舒妃松了口气,点头道:“这就好。肖大哥如今对我……似乎又比从前好了些。萱妃那边的情况,很多都是通过他试探出来的。不是如此,我也不敢相信萱妃真可能会失宠,更不敢相信皇上会对我热络起来,我还以为他们要在我身上做什么局呢。”
舒夫人笑道:“我都说过,你就是太小心。那可是皇帝,需要在你身上做什么局?行了,你是娘娘,送到这里就可以,不要再送了。免得人看见,又说我们尊卑不分。”
舒妃点点头,看着母亲离去,她面上慢慢绽出一缕笑容,好一会儿,才扶住莺歌的手,转身回房。
*****************
“不应该啊。怎么可能呢?我爹都去辽东了,算算日子,这会儿大概都到了,可这后宫里,怎么还是一派平静?”
独自走出小园,宁溪月一边疑惑地自言自语。
她在永庆宫里郁闷得很,又实在受不了奴才们看向她的幽怨担心眼神,于是趁着人不注意,便偷偷跑了出来。
因为不想太快被人寻到,所以连竹熊都没敢去看,出了小园后便一路向西,很快就越过照月轩,看到了冷宫的宫墙。
饱受风吹雨打的朱红色大门已经掉了漆,十分符合宫中地狱的形象。且两扇大门紧闭,在这日落余晖下,便格外透露出一股阴森森的诡异凄凉。
要是躲在这里,估计素云她们不会那么快找来吧?反正留了书信,告诉她们我只是出来走一走。
宁溪月这样想着的时候,双脚已经像是有自己的意识一般,来到了冷宫大门前,然后她一推门,便走了进去。
正是黄昏时分,冷宫的大院里空空荡荡,数十间房舍中没有半点声音传来,静悄悄的连一丝活人气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