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台娇

第32节(2 / 2)

唐灼灼说得累了,拍了拍手回到霍裘身边,男人此时已经睁开了眼,眸子里不知道藏着怎样深浓的情绪,压抑得很。

朱泸艰难开口,自己都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在说什么。

“臣和王毅断断没有这样想过,娘娘息怒。”

唐灼灼说完了心里的话,像是有些累了,坐在软凳上略有慵懒疲惫地揉着额角轻声道:“殿下,妾失态了。”

霍裘微微抬起下巴,第一次正视跪在地上没起过的南平王世子,瞧了几眼后轻蔑一笑,而后对唐灼灼道:“孤叫人送你回去。”

接下来的事,他不愿意让她见着。

唐灼灼盈盈杏眸与他对视片刻,捏着帕子缓声道了声好,而后理了理衣裙被李德胜请上了马车。

她素手掀开马车上的帘子,瞧着那酒楼上的三个大字出了会神,而后慢慢别过了眼。

玲珑阁,前世京城也有一座,是霍裘名下所属。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她足足用了两世的时间,才明白了他的心思。

安夏不知道里头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说起那个肥头胖脸的周建就一肚子气,“娘娘,定不能轻饶了那人,也不瞧瞧自己长得什么德行,也敢觊觎娘娘美貌!”

唐灼灼抿唇轻轻地笑,神情既慵懒又妩媚,其实心里乱成了一团麻,外头的风带着热浪吹到她脸庞上,她一闭眼脑子里就全是方才她对朱泸说的话。

若是重来一次,她未必还有说那番话的胆子。

等回到悠曲阁里,唐灼灼就窝到了美人榻上,一静下来幽幽的凉气萦绕在身边,香气袅袅熏得她脑仁都疼。

“把香炉撤下去吧。”唐灼灼挥手,匆匆用了几口午膳就道。

安夏和紫环有些担心,彼此望了一眼后将床幔一层层放下,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你说娘娘这是怎么了?莫不是被那登徒子给气到了?”

紫环摇了摇头,皱着眉头道:“娘娘不是那种轻易能被气着的人,倒也说不准,等会子去小厨房吩咐一声,让煮些娘娘喜欢的玩意儿,等会子醒来娘娘该饿了。”

唐灼灼悠悠睡过去,梦里的场景极清晰,王毅不甘摆布长期守陵,久而久之伙同其他武将有了谋反之心,在大宴朝最冷的时候拥兵为王,向朝廷宣战。

在开春的时候,终于被唐灼灼的大哥唐溯擒拿回朝。

霍裘一袭明黄的龙袍,威严肃正,一身清贵走到王毅跟前,后者笑得疯狂,自知命不久矣,还想着刺激眼前的帝王一番。

他面色狰狞似厉鬼,神情可怖,对着霍裘道:“你不就是千方百计逼我吗?如今我谋反可是如了你心愿?”

霍裘神色不变,甚至连眼神都没有波动一下,这更加刺激了王毅,他昂着头笑得猖獗:“陛下可是为了唐灼灼那个女人?”

霍裘终于出声,漠然至极:“她是朕的皇后。”

王毅笑得吐出了一口血沫,道:“人都死了,陛下何必耿耿于怀呢?”

“哈哈哈!陛下怕是还不知道吧?那个贱人医术高明得很,怎么会病死了呢?!”

“既然臣都要死了,就不妨告诉陛下一些旧事吧。那年唐灼灼落水是您救起来的吧?真是可惜被臣领去了这份情,唐家人对我可是感激得很。”

“哦,包括后来,臣买通了丫鬟告诉她我王毅还没有娶妻,还告诉她是陛下您派人斩了她三哥一只胳膊。那女人最重情意,更加不可能对陛下你有好脸色了!”

王毅极为得意,看着往日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神情破裂他就爽得不行。

霍裘果然暴怒,王毅却偏偏昂着头吐着血沫继续说,“陛下还记得唐灼灼进冷宫前和你争执的那一回吗?在此之前她派人告诉我唐家可以助我娶妻,她已嫁人,往后不要再联系了。”

霍裘红了眼睛,拎着王毅的衣领将他提起来,一字一句咬牙切齿:“你、说、什、么?!”

画面戛然而止,如玻璃在唐灼灼眼前炸开,她捂着胸口惊醒过来,起身的时候默默拭了眼角的晶莹。

这梦太过真实,唐灼灼抚着窗台上的边框发呆,天边的云霞如绸,她的眼泪却一颗颗掉下来,怎么也止不住。

真奇怪,她想,不过是一个梦,怎么连悲伤都这么真实。

而这一下午,朱泸过得并不好,直到日落十分,他才从包间里出来,再没有进去时那般的淡定自若,甚至脚步都有些虚浮。

霍裘面上也是冷若冰霜,李德胜急忙上前道:“殿下,娘娘已回了悠曲阁,西江郡守穆大人押着周家的公子等着外边,殿下可要传进来?”

霍裘冷眼一瞥,脚步显得有些急,道:“告诉他,孤等着南平王亲自来。”

区区一个周家,见了也没意思。

李德胜了然,派人去回了那郡守,再转身时只见到了主子爷一片衣角,他急忙跟上去,就听到霍裘道:“回别院。”

李德胜回不过神来,这……这一大堆子事主子爷就不管了?

太子妃对于主子爷的影响也太大了一些。

唐灼灼原本料定霍裘今晚是不会回来的,用晚膳也极为敷衍,微微挑了几口鸡蛋羹就放了勺子,闷闷不乐的样子极为少见。

霍裘到悠曲阁的时候见着的就是这么个场景。

小女人玉手托腮,盯着一个地方出神,良久才又舀了一勺蛋羹咽下去,勺子与碗碰撞的声音格外清晰。

他站了有一会,直到唐灼灼看过来才出声:“又不好好用膳?”

唐灼灼眨了眨眼,前世的霍裘与如今的样子重叠,她想说话,才说一个字就发现声音哑了,于是揪着衣袖不出声,眼泪大颗大颗无声地掉。

伺候的丫鬟们早就退了下去,霍裘低低叹了一声,走过去掰正她的脸将泪痕一一擦了,语气和缓:“今日不是才叫你逞了一回威风?怎么这会倒还觉得自己委屈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