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妃匆匆忙忙举办赏梅宴,是为了把护国将军的女儿请进来。”白皙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桌面,太子嗤笑一声,“既不想娶人家做王妃,又想借对方的身份平息谣言,这两母子可真出息。”
太监不敢接话。
“罢了。”太子站起身,“贤妃生下一个傻儿子已经够可怜,孤便少说她两句。”
他的这些兄弟们,天天都盼着父皇废了他的太子之位,用的那些愚蠢手段他看着都忍不住替他们心疼,都是皇子皇孙,怎么一不小心就傻了呢?
“准备好厚礼,在贤妃举办赏梅宴时送过去。”
“是送给贤妃娘娘?”太监有些惊讶,太子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体贴了?他人虽然没有去,却给贤妃娘娘备了礼,也算保全了贤妃的颜面。
“送给护国将军的女儿。”
太监松口气,太子殿下还是正常的。
“太子殿下,五皇子来给您请安。”东宫女官走进来,小声汇报,“您可要见?”
“让他进来。”太子神情淡淡,似乎对来人并没有太多亲近。
不多时,一个如玉般的男子走了进来,他举止优雅地朝太子行礼:“臣弟见过太子。”
太子斜坐在软椅上,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位风光霁月才华出众的弟弟:“嗯,你坐吧。”
他冷淡的态度并没有影响五皇子,他恭敬地问完安以后,又说了些家常话,什么事都没提,就老老实实地告退。
这些兄弟在他面前,有恭敬的、倔强的,甚至还有谄媚的,但是没有哪个做得像老五这么完美,完美得让他挑不到半点错处。
可惜即使他们用尽手段,只要他这个太子不倒下,这些人终究只能是皇子。
真是令人无比同情。
进宫这天,花琉璃没有直接去贤妃的临翠宫,而是先去了寿康宫拜见太后。
太后是个慈祥的老人,对花琉璃非常亲和,听说她要去临翠宫赏梅,特意把一件红狐斗篷给了花琉璃。
“这斗篷颜色艳丽,哀家年纪大了穿不上,你穿上是再合适不过。”等花琉璃换上斗篷出来,太后笑道,“哀家早就说过,这件斗篷要漂亮的小姑娘穿才好看。”
这话一出,太后身边的女官想笑又不敢笑。
前些日子,太后娘家那边一个晚辈想要这件斗篷,太后却没有给,原来是嫌人家不够好看。
花琉璃用手帕掩着嘴角轻笑,眼睛微微弯起来,讨喜得让人忘记她是多病身:“多谢太后娘娘夸奖。”
“哀家最喜欢你这样的小姑娘,等开春了多来哀家宫里坐坐。”太后轻轻握住花琉璃的手,在她手背拍了拍,“哀家私库里有很多布料,明日就让绣娘照着你的尺寸做些衣服给你试试。”
花琉璃笑着点头,她在太后眼中,看到了某种狂热之情。
等花琉璃一离开,太后喜道:“很久没有遇到这般标志的小姑娘了,哀家私库里的那些布料总算有用处了。”
太后平日里的爱好就是看漂亮小姑娘穿漂亮衣服,如果当年她没有进宫成为皇后,说不定已经成为大晋最厉害的成衣女画师了。
唉,只可惜被后宫埋葬了她伟大的理想。
出了寿康宫,花琉璃咳嗽几声,又虚弱地喘了喘,便被宫人迎上了步撵。她嘴里说着“不合规矩”,身体却很诚实地坐了上去。
虽然宫道时时有太监打扫,但是仍旧有雪花不停地飘下,她一个娇弱的女子,怎么能在这么恶劣的天气里走路?
坐上去后,还不忘摆出一个柔弱无比的坐姿,她敢保证,就连风中摇曳的小白花,都没有她此时看起来楚楚可怜。
寿康宫到临翠宫,需要从宸阳宫后面经过。她看着宸阳宫后面宽阔的宫道,这座皇宫里住满了人,却比下人不算多的花府还要安静。
雪越来越大,花琉璃看到远处有宫人抬着绣着金纹的轿子朝这边过来。
“太、太子?”抬步撵的太监声音有些惊惶,小声提醒花琉璃:“花县主,那是太子的仪驾。”
花琉璃身边的宫侍全部停下脚步,躬身退到了墙根儿边。花琉璃扶着鸢尾的手从步撵上走下来,静静地看着东宫仪驾越来越近。
当仪驾近在眼前时,花琉璃揭下斗篷帽子,垂首行了福礼。
寒风裹着雪花打在她的脸上,有些冷。
风掀起轿帘,太子看到了雪地里的一抹红。
在轿帘即将合上时,他伸出白皙的手,把它掀了起来。
“臣女请太子殿下安。”花琉璃抬起头,看清了轿帘后那张俊美的脸。
难怪有传闻说圣上格外偏爱太子,长着这样一张脸,谁不想偏心呢?
“咳咳。”花琉璃用手帕捂着嘴角咳了几声,无论在何时,无论在何地,她都不会忘记,自己是个娇弱可怜无助的柔弱女子。
她刚咳完,就见太子放下了帘子,她识趣地往后退了一步。
突然,帘子后伸出一只手,手上捧着一只做工精致的暖手炉。
“拿去。”帘子再次掀开,太子懒洋洋地看着她,“你是……花家的小姑娘?”
“谢殿下,臣女正是花家的女儿。”花琉璃伸手接过暖手炉,用两只手把它揣了起来,还挺暖和。
“雪大,路上小心。”太子看着她带笑的眼,表情平淡地放下轿帘。
幸好老大不打算娶花家这个小姑娘,不然就凭他那长相与脑子,恐怕要委屈死人家小姑娘。
这么些年,贤妃在后宫这么多年,总算做了件好事,没让鲜花插在她儿子那坨牛粪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