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旁边是一个身穿锦绣道袍的中年道士,正是此间道馆的馆主。
他微微躬身,颇为恭敬,低着头问老者道:
“老祖,那江尚到底有何神异,竟然能在这么短时间内修得如此功力?
我之前曾受忠勇伯相邀入忠勇伯府中为此人测验资质,却是没有半点修行资质。
虽然他根骨强健,悟性也不错,在习武上会有些前途,但这种处在天才门槛上的人,一抓便是一大把。
而且忠勇伯自少不许他习武,离京之时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冠少年。
他离京不过数载,怎就有了如此实力?”
说着,他除了暗暗咋舌之外,就是酸涩了。
老者是太皇宗天人老祖,精通天机术法,曾有过一段人间行走的经历,被人称为半仙。
而在修行界中,更有天运子的道号,是公认的大夏天机修行者的第二人。
这第一人自是大夏钦天监的监正。
不过监正乃是借助大夏国运修行,拥有地利人和,这才能压他一头。
真论起天机术的造诣,孰胜孰负,谁也没个准数。
老者淡淡道:“气运所钟之人,再是奇遇,再是离谱,也属正常。”
“气运所钟?”
中年馆主惊讶道:“他?怎么可能?”
“若他是气运浑厚,可他在京都生活了十几年,梅监正竟然什么都没发现?”
“少年时气运潜藏,成年后气运勃发,虽不常见,却也不是什么怪事。”
老者没有多解释。
若不是亲眼所见,他也不会相信世间竟有人能汇聚如此多的气运加持一身。
怕是当年的大夏太祖也没有这般多的气运。
若是生逢乱世,再造一朝也未尝不可。
不过这并不是他幕后算计江尚的原因。
“正德小儿妄想突破武神,节制天下仙门,有此人闹上一闹,也能给他造成一点麻烦。”
‘甚至是大大的麻烦。
但凡气运汇聚之人,必受上天青睐,大夏朝廷若是杀了他,国运与个人气运对冲。
正德皇帝还想借国运突破武神,便是痴心妄想。
另外,老夫对他身上奇遇也颇感兴趣啊。’
老者心中暗暗说道。
他一开始之所以注意到江尚这个名字,不过是因为见到一个少年在他师父座下哭诉。
他一时心血来潮,便掐指一算。
结果少年命运自然清清楚楚,少年得志,父母双全,家庭美满,一生顺风顺水,今后还有一丝机会成圣做祖。
可听得少年哭诉,却是父亲失踪,母亲日夜以泪洗面,与他不和的哥哥却是成就武圣,自己大仇无法得宝,哪里有一点顺遂的样子。
他继续往下算下去,竟是一片迷雾。
自他自号天运子之后,天机术数已至天命之境,便是国家兴亡交替也能算上一算。
一个少年,竟然只看到一片迷雾。
而且明明在他看到的命运下,少年的哥哥早就应该死去,一人独得父母宠爱。
那就是有人为他哥哥逆天改命了。
天命只可顺势而为,逆天之人必不得善终。
这是天运子领悟天命之后的感悟。
这一次。
正德以百年寿辰为期,以自身为饵,引天下仙门入瓮,成则天下太平,成就千年未有的帝王伟业,败则身死道消,国破族灭。
这是明谋。
江尚不过是天运子恰逢其会,听到其归来的消息之后,随手下出来的一个棋子。
实力再强又如何,在命运交织的大网下,就只能顺着他的棋路来。
果不其然,如今江尚入网。
接下来不管怎么发展,这局棋都成了。
他只需稳坐钓鱼台。
至于江尚事后得知真相又如何。
大势已成,不是他一人之力可以扭转的。
而且太皇宗巍巍数千载,妖国时代尚能护持一方天地。
便是大夏太祖当年也不过太皇宗门下一小徒,又岂会害怕一个小儿。
在天运子眼中,他们的大敌至始自终只有一个。
那便是谋划百年,以三代之余烈,想要颠覆仙门秩序的正德皇帝。
可他不知,有些人是不能用来当棋子的,因为他们有掀飞棋盘的能力。
……
当啷!
黄金面具一片片剥落,撞击在一块破碎的青砖上,斜斜插入松散的泥土之中。
空中,东方拓露出真容,是一个俊美不似凡人的面孔,便是与江尚变身半妖之后相比,竟也不差多少。
明明只是人族,却仿佛拥有九头天狐一般的魅惑力。
难怪会戴上面具?
这么帅走出去,迟早被人打死。
江尚心中恍然。
东方拓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看向江尚的眼神已经充满了戒备。
刚才若不是大阵相助,光凭他自己的力量,恐怕已经在这场碰撞中化作了灰烬。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受了一些伤势,甚至没有余力护持被余波下波及的建筑和群众。
只希望绣衣卫能够动作快点,已经早早把人都撤走了。
“这是什么招式?”东方拓问道。
刚才那一招,实乃他生平所见的第一等拳法。
江尚回道:“我自创的武道神通,无量!”
“你说这一拳能不能打破太皇宗的护宗大阵?”
他再次重复了这个问题。
东方拓沉默了会,却是问道:“你是太皇宗陷害的?”
江尚愣了下,突然笑道:“这会儿你不要我给你证据了?”
东方拓似是牵动了伤势,轻咳两声,说道:
“阁下这样的强者,我相信不屑于以谎言欺骗我。”
“我还以为你要彻底跟我拼命呢?”
江尚不由大笑起来,说出来的话却让东方拓心中一跳。
“要是那样的话,我就可能控制不住力道,说不定就要打死你了。”
江尚的笑声停止,眼神蓦然冷了下来。
“不过兰姨虽不是我所杀,但的确是因我而死。”
“知道太皇宗山门在哪儿吗?”
他为何不跑?
因为此刻的他,说一声八招之内,天下无敌,也算不得吹牛了。
武道神通,无量圆满,一拳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