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琪,“我听你声音就不对,还想骗我福尔摩斯琪,你每次一打点滴就喜欢打瞌睡,没人陪着怎么行,等着,我马上就到。”
童佳纾想说不要她来,苏琪已经把电话挂了,风风火火,不容拒绝。
挂了电话,困意袭来,连着两天没怎么合眼,加上她一挂点滴就打瞌睡的毛病,也不知什么时候脑子开始混沌起来。
靠在椅子上睡不舒服,倦意袭来,大脑慢慢放空,耳畔似乎又传来熟悉的声音。
“童佳纾,你怎么每次一打点滴就打瞌睡,要是水吊完了没人发现,就回血了笨蛋,还好有我在,要是没有我,你怎么办!!”
和她并排坐着的少年大腿敲在二腿上,下巴微微抬起,吊儿郎当的嘚瑟。
童佳纾蹙着眉心发怔,是纪子航?
身侧的少年依旧是从前模样,板寸头,微风卷起窗帘,光线从窗口/射进来打在他的脸上,面庞白的透明,眸光璀璨,阳光干净。
晚上哪来的阳光?这是做梦了?
她的脖子发酸,既是梦里,又是年少时,那她靠一靠纪子航的肩,也没什么吧,反正那时候,纪子航最听她话了。
梦里面她哥俩好的和纪子航说:“喂,纪子航,我脖子酸了。”
她歪着脑袋,晃荡小腿,理所当然的,纪子航会把他的肩膀凑过来,让她靠。
那是她最意气风发的时候,只要一个眼神,纪家小公子纪子航便会屁颠屁颠的跟过来。
可是这次没有,纪子航坐在旁边一动不动,眼神冷漠又疏离。
她有些委屈,鼻尖萦绕着熟悉的气味,这分明就是纪子航,他怎么不让自己靠?
童佳纾心里一阵发酸,双手扒住‘纪子航'的胳膊要往他肩上靠,像从前一样嘴里嚣张的说:“纪子航,我是你的童老大,你......”
后面的话还未说完,她就扑了个空,纪子航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面前只剩下冷冰冰的座位。
“喂,小心一点,当心磕着头。”
童佳纾惊醒过来,睁开眼,面前穿着白大褂的小护士正仰着头,动作干脆利索的把空了的那瓶水换掉。
她揉了揉酸痛的后颈,真是太累了,居然坐着都睡着了。
给她换水的小护士性格活泼,嗓门极大,今天却一反常态,含羞带怯,声音温柔的说:“童小姐,你又睡着了,水吊完了,还好这位先生发现的及时。”
童佳纾才意识到房间里还有一个人,猛地抬头。
天花板上的白炽灯晃眼,她眨了下眼,门旁那模糊的高大身影逐渐清晰。
男人一身黑外衫,敞着两排纽扣,里面是深灰色的毛衣,身形修长匀称,五官干净爽朗,鼻梁上挂着一幅白金边眼镜,比以前瘦了,气质添了几分阴郁儒雅。
他站着没动,目光轻飘飘的看着自己,镜片遮住了他的眸光,童佳纾却仿佛被炽热的火焰燎的脸疼。
左手搭在腿上许久未动,手背上的青筋浮肿,小护士把她的吊水速度调小些,见他俩互相看着,目光在两人身上游移一番,面色恍然又有些遗憾,以为纪子航是童佳纾叫过来陪着打点滴的,“你们认识?”果然帅哥都是有主的。
童佳纾听了小护士的话,心想是纪子航替自己叫的护士吗?
两人都没说话,小护士对纪子航说:“先生你注意看着水,吊完了记得叫我。”
她慢悠悠的往前挪步,步伐走的极慢,想多看两眼帅哥。
纪子航面色平淡带着疏离,童佳纾心口堵得难受。
她故作淡定的打着腹稿,比如说,谢谢你啊,纪子航。
好巧啊,纪子航,你也在这里。
哎,没想到在这里还能碰到你。
只是这些她都没说出口,因为纪子航仅仅只是瞥了她一眼,深邃的眸子平静无波:“我不认识她。”
她怔了一下,笑容凝在唇边。
不认识。
他说不认识自己。
她抿着唇,嘴里发苦,左手手指覆在右手的手背上轻轻的点了一下,喉咙发闷,挤出沙哑的声音:“是不认识,谢谢这位好心肠的先生了。”
她掀起眼皮,两颊露出一对浅浅的梨涡,眼角弯弯,仿佛真的不认识纪子航一样。
纪子航眸中微动,像是听了什么笑话,漾起嘲讽,稍纵便静静的盯着她,语气疏离:“举手之劳。”
他转过脸,阔步走在走廊里,黑色的风衣微微扬起,浑身上下透着寒气。
纪子航走后,童佳纾坐在椅子上,吸了吸鼻子,怅然若失的呢喃:“不认识我了啊!”
苏琪手里提着饭盒,匆匆跑过来,脸上沁着汗,见着童佳纾便把憋了一肚子的气撒了出来,“你这脸呀都烧成猴屁股了,你这鬼样子跑来打点滴还打算瞒着我吗?”
苏琪一边说一边把饭盒打开,缥缈的饭香弥漫在输液室里,苏琪喊了童佳纾两声,没人回她,扭过头,就见童佳纾微垂眼睫,对着窗户的方向发呆。
苏琪走过去手掌在童佳纾面前晃,“佳纾,怎么不说话了,不会是烧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