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娣被第二个丈夫刘二毛逼着去卖的时候,是戚善珍去看望她,知道了招娣的困境以后,戚善珍就从武家偷了十几块钱出来交给了招娣。招娣这才有钱买了酒和肉,灌醉了刘二毛以后带着婆婆跑了。
所以后来在黑心作坊打工的时候,招娣见工友频频给家里汇款。她也眼热、且也有些想娘了,便也求着工友帮她也汇了五十块钱给娘。
想来,就是汇款这件事儿,暴露了她的行踪?
但无论如何,她也不能被刘二毛再找到!
招娣开始了流浪。
深圳是个奇怪的地方。
白天的时候,这里是光鲜的、靓丽的,在上下班高峰时间段里,来来往往的全是穿着笔挺西装的年青英俊小伙子,和手里拿着精致包包和浅色系衣裙的年轻姑娘。无论男女,步伐都非常的匆忙,仿佛有只隐形的怪兽正在驱赶他们似的……
到了夜晚,满街都是推着板车的小贩,有人卷着舌头叫卖烤羊肉串儿一块钱一串儿,有人用扩音小喇叭叫卖着臭豆腐两块钱一份,还有卖冰糖葫芦的、卖酸辣粉的……
空气里弥漫着呛人的烧烤烟和劣质臭豆腐的哄臭味儿,耳边响起的是此起彼伏的、一山还比一山高的叫卖声。
招娣爱干净。
就算行乞,她也要穿着冼干净了的衣裳,但会用锅灰把脸涂黑,以防止再被刘二毛找到……
她常常静静地坐在街角,面前放块纸皮,上面是请人帮忙写的“实在太饿了行行好给两块钱买吃的吧”这几个字。
招娣不会卖惨,也学不会像别的乞丐那样大声呻|吟、求行行好,所以她常常要不到钱,只能一直坐到凌晨时分,当小贩们准备收摊的时候,他们会把一些卖不出去的东西送给她吃……
有一天,招娣遇到了一个奇怪的人。
那是个西装革履的英俊男人。
但是,男人看起来很颓废、很疲倦。
当时招娣正坐在街角处,两眼无神地盯着远处。
男人走到她跟前,弯下腰,把一个鼓鼓囊囊的信封放在招娣跟前,对招娣说,“祝你幸福。”
招娣一愣。
她打开了信封,里是厚厚的一迭……
钱?
招娣想叫住这个男人,但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好多钱啊!怕不是有……好几万吧?
招娣拿着钱,犹豫了好一会儿。
还没等她想好怎么办呢……
“砰!”
突然有重物从天而降!
伴之而来的,是周围的人们所发出的尖叫——
“啊!有人跳楼啦!”
“天啊快报警!”
“看,是个男的!啊他还没死!他还在动……快叫救护车!”
等招娣回过神来……
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就躺在距离她不远的地方。
她认得他。
十几分钟之前,就是这个男人给了她几万块钱。
招娣过去,蹲在地上问,“哎,你怎么了?”
男人脸色惨白。
鲜血在他身下迅速洇开……
他朝招娣笑了笑,说,“谢谢你。”
然后,他看向了远方……
没一会儿,他的眼神就凝固了。
有人报了警、召来了救护车,招娣也跟着去了。
男人死了。
招娣出钱给他办的后事。
所以,警察把装在男人西服口袋里的遗书读给她听。
这男人叫霍嘉扬,本来是个有钱人。与前妻育有一女,离婚以后女儿归他。女儿三岁时患了病,查出来是艾滋。霍嘉扬心知不妙,给自己和女儿做了全方面的所有检查,包括亲子鉴定。这一查……他才知道,女儿根本就不是他的,而且他也患上了艾滋!
霍嘉扬质问前妻,却发现前妻早就已经人间蒸发。跟着,他收到了法院传票,有债主拿着他前妻的巨款欠条起诉他,让他还钱。介于欠条是在他和前妻没离婚的时候写下的,所以法院判霍嘉扬还钱……
霍嘉扬倾家荡产地还了钱。
然后,他年仅五岁的女儿……死于并发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