邋遢憔悴的武向东低着头, 有气无力地说道, “……下回不敢了。”
武媛怒叫道, “下回?下回是哪一回!爹啊!咱辛辛苦苦的挣下的家当……全被你赌钱输精个光!一点儿都不剩下了!”
“姑娘你再给我二百吧!我保证……这回一定能赢回来!等我把输掉的全都赢回来以后就再也不赌了……”武向东哀求道。
“不——”
武媛拼尽全身的力气大吼了一声……】
“啥子不?”有人惊诧地问道。
武媛睁开了眼。
屋里亮着昏暗的灯, 入眼处是惨白的白纱蚊帐……
以及, 她听到了爸爸说话的声音。
武媛没说话,却喘起了粗气。
她刚才……这是做了一个梦???
“姑娘咋滴了?做噩梦了?”武向东的声音响了起来。
武媛深呼吸……
“爸爸,现在几点了?”她沙哑着声音问道。
武向东犹豫了一会儿, 答道, “三、三点半了。”
武媛的床就捱着后门。
透过新买的白纱蚊帐的和垂了旧窗帘的边缘看去, 窗子外头果然一团漆黑。
所以……
武向东刚才和郑辉他们一直打牌打到了凌晨三点半?
“姑娘快睡吧!”武向东说了这么一句, 关上了灯。
屋里顿时陷入了一片黑暗。
可武媛却睡意全无……
她睁大了眼睛, 却只看到满眼的漆黑, 还听到了悉悉索索的、应该是另外一边儿武向东摸黑上床的声音。
“爸爸——”
武媛欲言又止。
武向东道,“嗯,有事明天再说。”
黑暗中,武媛咬了咬自己的嘴唇,最终还是说道,“爸爸……你们刚才是不是在赌|钱?”
武向东“嗯”了一声,又道,“也就是小赢了几把……”
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了隐隐约约的自豪。
“……还是胆子小,要放在以前……赢个几百块也不啥事儿。”武向东得意地感叹道。
武媛倒抽了一口凉气,追问,“以前?以前你在哪儿赌过钱?”
武向东沉默了。
“在监狱里?”武媛继续问道。
“你小孩子不要管太多……”
武媛压制住满腹的怒火, 又问,“所以你、你从……那里出来以后,身上有二百多块钱……那些钱都是在牢里赢来的?”
“……”
——当时武媛就觉得奇怪。在这个年代,乡下人能有两百块钱,那都属于是有家底的人了。武向东刚刚才从牢里放出来,怎么有这么多的钱?
只是,因为当时武媛也不了解他,再加上那会儿他也不让她问,所以她只好把这个疑问放在心里。
可现在……
见他久久地不说话,武媛心中不安的感觉越来越甚,便继续问道,“你晓得自己有赌|钱的毛病,所以不敢在自己身上放一分钱,才要让我管钱的???”
“……”
武向东话不多。
但此刻他的沉默,却更武媛觉得心惊胆战!
她厉声喝问道,“先前我喊你回来睡觉的时候,我听到麻叔说……他说、他问你是不是出老千……出老千是什么?是不是你偷牌了?还是骗了牌?出了假牌?”
这一次,武向东终于不再沉默,“打扑克牌出老千嘛,意思就是、就是换了牌呗……”
武媛愤怒地尖叫了起来,“那你是不是出了老千?是不是?是不是!!!”
武向东再一次沉默了。
此刻在他心中,也正天人交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