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我高考没能考上,不也是你说,死也不会供我上大学的么?那我还死乞白赖地联系你干什么?考不上大学吧,回到家、娘又想拿我的婚事来卖钱……诶,二姐啊,我可真是……走投无路啦!”
“都说……长姐如母的,但其实这就是个笑话,对吧二姐?那你给说说,上学上不成、留家里又会被卖掉,我不走,难道眼睁睁去给个四十多岁的老男人当第四任老婆?没准儿过几年,我就被折磨死了!难道说,一定要这样,你们才快活?”
她一开口说话,众人便认出——这果然是武仪兰的声音!
只是,武仪兰……这么咄咄逼人的啊!
武仪春一愣。
她上下打量了六妹一番,心里有点儿底了。
武仪春也不是吃素的。
这些年来,她帮着丈夫王干打理汽配厂,使这个民营厂子慢慢走上正轨,不但让厂子成功转型、更令转型之后的厂子开拓了新的业务,做得更大更全了!
——而在七八年前,汽配厂原有五千多正式职工,改制以后只有近八百人回聘;到现在厂子里约有合同制工人四千人,其中有百分四十以上的工人拥有高中学历、约百分之十五的工人拥有大学学历,更有研发部的硕士、博士等十余人……
换句话说,要是厂子效益不好、没有发展前景的话,也无法吸引这些高学历的人。
汽配厂的高效发展,要归功于王干严谨踏实的办事方式,也离不开武仪春过人的眼光、以及武媛时不时的指点,以及这些高学历职员的奉献与建设……
如今汽配厂已经成为本省龙头企业,并且还带动了一大批的配合供应商,基本实现了一条龙产业。
所以,饶是武仪兰气势逼人,但见惯了世面的武仪春却也并不怯场,当即便问,“这么说,现在你回来……是因为你出息了?”
武仪兰一滞。
“不过也就是点儿小本买卖罢了!”武仪兰红唇一抿,笑道,“……哪儿能跟华欣相比!不过,我二姐是个能干人,能在短短几年里,把华欣打理成为国内数一数二的大企业……二姐啊,我可真替你感到高兴!替咱家高兴!”
从刚才武二狗和秀芹的嘴里,武仪春已然知道……今天这场葬礼,怕是被弟弟妹妹给当成了鸿门宴?
那目标必然就是——华欣集团的股份了。
所以武仪春干脆直接说道,“我一个人哪儿有那么多的精力?这都不是我们华欣集团大大小小的股东、以及所有在华欣工作的同事们努力的结果……”
武仪兰笑了,“二姐是个爽快人!”
顿了一顿,她又笑道,“既然二姐心里明白,那我也就……不藏着掖着的了!”
“诶?等一下……”武仪春道,“什么叫做‘我心里明白’?什么叫做‘藏着掖着的’?这话怎么说的?我听不懂呢!”
武仪兰抿嘴笑了起来,“哟,二姐说这话就见外了哈!难道你心里没点儿数?”
武仪春皱眉问道,“什么数?”
武仪兰娇笑道,“二姐啊二姐!七八年前……你不肯供我上大学的样子,可是让我刻骨铭心呢!今天……你这翻脸不认人的样子,也让我叹为观止啊!”
“不过,现在想想……当年你没钱供我复读,却有钱开办华欣、还盘下了汽配厂!也算是个狠角色啊……”
武仪兰轻飘飘地说起了往事,还一脸的云淡风轻,仿佛是在说当年那些无关紧要的事?
只是,她到底是不是真的不在乎……
众人都能听得出她话语中的酸意。
武仪春皱起了眉头。
武仪兰紧紧地盯着武仪春……
大约是因为武仪春久久没有说话,武仪兰有些气不过,便又阴阳怪调地说道,“二姐,我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牺牲掉亲妹妹的前途,换来这场荣华富贵……你真的问心无愧?还是说……怎么样,这人血馒头的滋味好吃吗?”
这时,被武媛指派出去做事的金顺媛一回来,就听到了武仪兰的话——
金顺媛立刻大声说道,“六姑!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武仪兰打量了金顺媛一番,“你是……”
“我是来娣!”金顺媛大声说道。
武仪兰,“哟,外国的华侨千金小姐回来了啊!”
金顺媛咬着嘴唇看向了武媛。
武媛不太想自己下场撕……
而金顺媛年纪小、现在又寄居在二姑家里,由她出面……无论是说些好听的、还是不好听的,最后二姑都能凭着长辈的身份来打压……
这就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的完美诠释了。
于是,武媛朝着金顺媛点了点头。
金顺媛小时候在武家村的时候,就知道家里人多了、兄弟姐妹之间容易起纷争;后来她跟着姨母去了韩国,那边儿的兄弟姐妹之间的斗争更加厉害,她也就学会了那一套……
当下,金顺媛就说了起来,“当年六姑要是考上了大学,这学费生活费一共得花多少钱,有个明明白白的数儿……难道二姑不供你?”
“是你自个儿考不上大学,又能怪谁?再说了,你考不上、就想让二姑供你复读?成啊,那你拿个准话吧、到底要复读几年你才能考上大学?复读十年、八年还是要复读一辈子?”
武仪兰皱眉,“你——”
金顺媛抢着说道,“说到这儿呢,我就知道六姑准会说……长姐如母嘛!是,长姐如母!可长姐如母……那也得是你母亲死了以后、你才能靠你长姐的吧?那会儿阿奶不还活得好好的?”
“再说了,就算阿奶那会儿还活着、你也非要说长姐如母什么的……也行!你说了算呗!可这么些年了,六姑你有把二姑当成母亲一样孝敬嘛?我看也未必吧!连阿奶也没正经享过你的福呢,何况是二姑呢!”
说着,金顺媛又补了一刀,“……六姑你说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