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奇异的是,这城隍庙看着破旧,多年失修,可却并没有多少灰尘,像是有人常在打理,在加上庙宇偏凉,庙后的山地自长了一片草药,带着草药的清香,一进入便给人一种异常舒适的感觉。
当然,苏如意并没有多少感觉,她在这地儿睡了不知道多少年了,这样的环境她早就熟悉了,这回儿她反倒是定了什么目标似的,一进门,便走到殿内的凶神恶煞的城隍像前,忽然伸手一抓,竟凭空抓出了格外扭捏的胖娃娃,粉雕玉琢的倍是可爱,定睛一看,这不就是之前白雾里出现的胖娃娃形象么?
而此时似乎被苏如意给抓得痛了,胖乎乎地抓着苏如意的手腕,嘴角一扁,便是一副要哭不哭委屈至极,可怜至极的模样,看着是个人都觉得心软。
然而,苏如意脸上表情却是一点儿的变化都没有,一手将胖娃娃拧到了自己的跟前,另一手却是直直伸到了胖娃娃的面前,“拿来。”
苏如意在这里呆了多年,因一直都在沉睡着,自己多年以前放下的钱财,可都在这远山城隍庙里头存着。当然,苏如意还是老妖怪之时,钱财还真的是身外物,倒没有什么好在意的,可现在不同,以着苏如意这身份生活着,光出去那么一段时间,便就知道就目前来说,钱财虽说不是最重要的,但还真的是必要的。
想要断因果,便不能在白银之物上做牵连,所以老妖怪答应苏如意之时,便已打算不拿苏家的任何一分钱,在离开苏家之前,除开了身份证和身上的衣服外,可将全部的东西都扔在了苏家大宅里,可谓是真正的一干二净,一穷二白。
可苏如意一点也不慌,她做老妖怪之前的家底可是一点也不少,甚至是丰富,白银黄金之类的换钱,藏品之类的更不用说了。
正因为如此,苏如意一回到庙里来,第一时间便让胖娃娃将她的家底拿出来部分。
一大一小大眼瞪小眼瞪了半响,胖娃娃像是明白了什么,竟是越来越心虚起来,刚才还欢天喜地装委屈博同情的表情瞬间便换了个,翻面便不认人,摆出一副我不认识你的样子,挣扎着试图想从苏如意的手中挣脱开来,但苏如意却是不动如山,手腕连颤都没有颤上一下。
挣扎了很久,见着真的逃不过了,那胖娃娃才心虚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磨磨蹭蹭了很久,才摸出了两个古式铜钱币来,塞到了苏如意的手里。
“就这么点”
那胖娃娃见着苏如意的眉头一挑,表情顿时更慌了,这会儿心虚得厉害,一双肥手反复在身上摸了好一会儿,最终才磨磨蹭蹭地摸出了一个小小的银锭来,然而……便没然后了……胖娃娃便已是一副什么都摸不出,视死如归的模样……
顿时,一种极为不好的预感猛地从苏如意的心底漫起,眼皮一阵直跳,下一刻,苏如意的视线便已转移到了后面的城隍像上,没有多加犹豫,直直跨前几部,在城隍像的背后就是一探。
陷入眼前的,竟是一堆不同时期换七八糟的玩儿意,但无一不是价格高昂的珍品,远久一点的有顶配象玉石所制的盘棋,玩偶,近一点……苏如意隐隐记得这几天在外面的世界摸索时还见到不少,像是叫什么游戏机的玩儿意,大大小小形象不一,共同的特征便是……价格高昂。
好,很好,苏如意这儿总算清楚自己多年的家底究竟去了哪儿。
于是,在当日夜晚,环境检测站检测到雾山附近的气象十分奇怪,先前雾层不知原因增厚,久久不散,而在当晚到某个时刻,雾气竟兀地变得十分的稀薄,薄得竟能看清半山腰植被的模样,像是整座雾山泄气了一般,直到半夜,才逐渐地恢复如常。
没有人能知道这究竟是什么原因所造成的,只知道,除了依旧是终年雾气覆盖进入不得的山顶之外,雾山的其他地方的雾气竟是开始渐渐地消散开来,像是逐渐地他们解禁开来。
其实原因也不是别的,仅仅是因为这雾山的主人,不再固守雾山了,而是苦哈哈地为着某些白银之物在外界努力干活奋斗着……
第5章 神算
白鹿城隍庙是市里最旺的庙宇,基本承包了大部分的烟火,据传白鹿城隍爷坐镇在庙里,特别的灵验,一传三,三传十,十传百,久而久之,香火便旺盛起来了。
今日即便是工作日,此处的流量也没见有减少多少,依旧是香火鼎盛,有人满面愁容的进去了,得到庙宇里的和尚开解,心有安定地出来了。当然,也有满面愁容的进去了,折腾了半天,脸上的愁容却是更显了,心中忧虑不得解决。
“大师,能再帮我看看吗,我总感觉我家里闹鬼。”
“不,施主,你命虽有波折,但闵大师也为了你多次测算过八字,也说了,你乃是长命富贵之相,命中虽有波折,但乃大富大贵。而你身上并无见着什么鬼气,只有几分阴气,没过多少日,阴气自会散去。”
白鹿城隍的人流众多,守门的小僧只来得及复述庙宇里闵大师的意思,却没能空出身来再为其引见,不过是这么一会儿的时间,那守门小僧便被其他客人拖住了,连搭句话都无法分出神来。
问话的是个约莫三十岁的男人,生得高大却并不威猛,反而是年纪不大带着几分未来地中海的迹象,从他手上带着扳指和戒指,以及很明显的啤酒肚,看得出这应是个生意人,但他脚步轻浮,眼下黑晕明显,眼里还有显眼的红血丝,看得出因是多日来睡眠不足。为所解惑而寻上白鹿城隍庙里来,得到了却是好的批命。
可批命虽好,但依旧没有解决他的苦恼,为着此事,他可都跑这三回了,得到的批命都是大同小异,难不成还得到医院里看看,但他前阵子才跑过医院来,除了一些老毛病,也诊不出什么来啊。
男人不由得长叹口气,脸上的愁容更盛,见着没有机会再见着闵大师了,只能垂头丧气地准备打道回府了。
“施主,即便心事没解,要来算上一卦吗?”
而就是这时,一个声音却是将他给喊住,转头一看,看着的却是一个年轻,莫约是二十出头的年轻姑娘,神情平静,问出算卦之事就像是她平常事一般,面容算不得顶尖,只能算得上等精致,但偏偏带着一种奇怪的气质,只能让人禁不住将视线放着她身上,总能感觉到心平气和,天地都能安静下来不少。
但眼前的场景真的一点也不像是一个常见的算卦摊子啊,即便不穿卦服,至少也得摆张桌子,摆几件法器,撑个旗子什么的,哦,旗子什么的倒是撑了,但不是那个年轻小姑娘撑的,而是跟在她身后,一个莫约三四岁的胖小男娃歪歪扭扭地撑着的,模样十分精准可爱,但却是凶悍得狠,见到男人望向他,便瞪眼鼓嘴,做出一副‘我很凶我很恶,不要靠近我’的模样,就差没有咧牙咧齿的,霸道得很,一如撑着的那面旗子上歪歪扭扭却写得格外霸气的两个大字:
‘神算’。
这样的组合真的能很难和算命摊子联想起来,看着更像一对姐弟在玩闹,但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那年轻姑娘奇异的气质所吸引,男人竟是鬼使神差地开了口,“小姑娘,我要算一卦又怎么算钱的啊?”
“一天只算三卦寻常卦,每卦五百。”
每卦五百,这价格可是不低了,毕竟这并非是什么大师出手,平常的算命小摊,喊一百也算高价了,但这五百块这男人来说算不上多,只犹豫了一下,男人便点头付了,刚掏出了五张毛爷爷来,那歪扭撑着旗杆子的胖小童双眼就是一亮,便想迈步上前拿过这五张毛爷爷,只是他并不能得偿所愿,在下一刻,那胖小童的脑瓜便被那姑娘毫不客气地敲了一下,吓得那胖小童猛地缩回了手,看着身边人毫不所动,便扁了扁嘴,极为委屈地抱着旗杆子缩了缩。
而那姑娘却是像是什么都没有看到似的,伸手接过毛爷爷便向男人点了点头,本以为对方会问他发生了些什么,什么细节,最不济测几个字什么的,但那姑娘却是什么都没有做,只是清淡的视线在男人脸上停顿了好几十秒,看得男人一头雾水,想先主动说出自己的情况之时,下一刻,那姑娘却是直接开了口来了。
“天庭宽阔,确实是好面相,但你一生有一大劫,渡过即平安,中劫即改命。”
此话一出,男人的眉头便不由得皱紧了,没有人喜欢听祸言,若是再之前听到这样的批命,男人或许还能接受,但此话却是与白鹿名气不错的闵大师亦然相反,又是这样年轻的年纪,这话又怎么能信。
想罢,男人便不想再算了下去,都是诳人的玩儿意,那五百块钱只能当做自己做慈善了。
男人的心思,苏如意的眼中看得可是一清二楚,但苏如意却是不为所动,算卦批命对于她多年之前早已是常事,被批命之人是何种想法她可是见得多了,眼前的男人表现还算是好的,大吵大闹更差的被批命之人苏如意也见过,一点也不以为意。
她批命,本已是在窥探天道,批命之人命该是如何,她只负责道之测之,不会是黑的说成白的,就像是阎王的生死本,是死不能说成生。
苏如意并没有理会男人脸上的表情,开口便将自己的话继续说全,“而这个劫难迫在眉睫,短则三日,长则七日便会到你家,但并非完全无法无解,而解劫的贵人早已在贵府呆上了数日时间,却被蛮横拦道,有口无法道出。”
“小姑娘,你在胡说些什么,我是感觉家里有鬼,才会吃不下寝不安,按你这么说,难不成我家里的鬼还是个贵人,劫难在外头?”
“是贵人还是鬼,一切终看你,信为贵,不信为鬼,你家里摆了不少挡灾的法器了吧,法器虽好,但并非时刻都适当。收起来吧,会拦了贵人的道。还有,嗯……算了,今日第一日开卦,算你个平安符事半功倍吧,小山,将符纸、朱砂拿来。”
也不知道那叫‘小山’的小胖娃,东西是藏在哪里,只见那双小胖手,伸进肚子那边上的衣服摸了摸,竟还真的是摸出了一支朱砂毛笔和一张符纸,这一点,看着也就和平常道家里头卖的小玩儿意看着差不多,并没有多少差别。
就只见着那姑娘,右手碗轻抬,从符纸的上端开头,一笔勾成,画了一个看似简单又不简单的图案,看着像是一个古字,在最后笔成,停顿的那一下,朱砂笔的尾端还微微颤动了几下,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竟觉得画成之后,那朱砂的颜色竟像是鲜艳了几分,带着几分说不出的气息,手一翻,一张符纸便被熟练的叠折成了常见了,三角形的形状了。
这一手,倒还真的熟练得像真的一样,犹豫了几下,估计是想着五百块不能白花,还是接过了平安符压在衣袋子里,而在临走之时,苏如意却像是响起了些什么,抬声喊了一声,“等等,有件东西忘记和你说了,你很久没有去看你母亲了吧,你母亲很好,你帮我向你母亲问个好。”
最后这没前没后的话,倒弄得男人迷迷糊糊的,连在开车回家的路上都禁不住在脑子里回想着,他的确实是近几年的工作忙还娶了年轻又能干的媳妇,一忙起来,便很久都没有去看他母亲了,也不知母亲会不会怪罪他,不过就算是怪罪他,他也可能等百年之后下了地府才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