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海生在锅里躲了一会儿,啃了几口蓝色的藤蔓,又冲了出去。
“来呀!老子是要活一千岁的人,可不会被猪顶死!嗷!”
随手射杀两只扑向王海生的野猪,唐越忍无可忍地斥道:“闭嘴!你是要把野猪都引过来么?”
第二段路比第一段路要短一些,一行人却都走的更辛苦,坐在光柱旁边吃猪肉的时候,两个年轻人都是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
“兔子,野猪,希望下一段路不会是蛇。”沉入黑甜梦乡之前,王海生擦着自己嘴边的油说道。
要不是已经全然没了力气,唐越真的很想揍他一顿。
刚走上第三段路,唐小公子看着王海生的眼睛十分不善。
路上真的是蛇,碗口粗的蛇数以千计挂在树上、盘踞在地上,光是看着,已经让人汗毛倒竖。
这一日,就连唐越也在无奈之下躲进了宋丸子的黑锅里。
“躲一次一个千机针?”
掏出了双刀的年轻人点了点头,他开始明白些许自己之前并不需要明白的道理,比如——趋利避害。
这次,他们的口粮就是孜然蛇肉条,王海生暗地里想了很久都没想明白,为什么自己只给出了一点孜然,这三顿的香料味道却丝毫不减。
第四段路上等着他们的是鬣狗。
手臂受伤的空净禅师被王海生推进了黑锅里。
宋丸子随手从他的僧袍上抽了一段布条下来,帮他把伤口包扎了起来。
无意间碰到了女人细瘦有力的手腕儿,空净的目光一滞。
“宋施主。”
“嗯?”
“您……的脉……”
宋丸子笑了笑,手上包扎的动作没停:
“怎么,没见过丹田碎裂,经脉毁了大半的人么?”
以医武双绝而驰名武林的空净默然,他见过,可他没见过活着的。
第7章 气味
鬣狗的长相狰狞,肉质也粗糙,即使有宋丸子的妙手烹制,与之前的兔肉、猪肉、蛇肉还是完全不能比,唐越和王海生眉头都没皱一下地都吃了下去。
被扒下来的鬣狗皮看起来厚实也够大,王海生在自己的身上比量了一下,毫不犹豫的把它困在自己胯间,勉强可以当做一条兜裆裤,上身青衣短打,下身狗皮兜裆,见他这怪异形容,身上穿着云过天青织纹锦缎的唐小公子皱了皱眉头,从自己的外衣里衬上撕了一片下来,又掏出一根寸许长的针,让他好歹把裤子缝的结实一点。
如今,他们三个人的身上都带了伤,王海生的大腿上被撕了一块肉,唐越的后背上多了几道半尺长的爪痕,空净除了手臂受伤之外,脑袋上也被鬣狗扑咬,一道伤口从他的右头顶到了左额,一张好女似的精致脸庞多了几分煞气。
唯一毫发无损的宋丸子不仅蹲在大锅里避开了腥风血雨,还在这段路上发现了些让她感兴趣的东西。
“这种草鬣狗都避着走。”
轻颠了两下手上乳白色的开着小黄花的长茎草,在细细地看过闻过之后,她垂睫沉思。
手上拿针比划着鬣狗皮,王海生在一旁偷偷打量宋丸子没有戴眼罩的侧脸,竟然从此刻的女人身上看到了些许的温婉柔和,下一瞬,他就觉得自己刚刚大概是瞎了。
“刺啦”!
宋丸子徒手把看似坚韧的草叶撕开,一股浓重怪异的气息顿时弥散在了空气中。
“怎么像是有人吃了蒜又放屁啊……”用狗皮捂着鼻子退到一边,王海生瓮声瓮气地形容道。
唐越的眼眶都被突来的气味熏红了,干脆抱膝而坐,把整个头都埋在了自己的臂弯里,王海生的说法他犹觉不足,闷声说:
“这是一百个人一齐吃了蒜又放屁!”
若说形容凄惨,无人比得上从不沾“佛家五荤”的空净禅师,他从小精修武学,后又兼修医学,吃了无数的苦头,竟从未有何时如此刻般只觉生死两难。
血腥厮杀后唯有白光所在之处这片净地能让人得以歇息,现在王海生等人却宁肯再去跟鬣狗大战三百回合,也不想受这种味道的折磨了。
“这是个好东西啊。”
站在离那臭源最近之处的宋丸子也掩着自己的口鼻,甚至不敢睁开眼睛,说出来的话却是十足欣喜的。
两个时辰之后,光柱渐渐消失,新的一段密林向众人开启,王海生等人终于知道宋丸子喜从何来。
第五段路上的怪兽是长了一身灰色皮毛的猿猴,不仅身上灵活,还皮糙肉厚。一行四人一路上也没伤到几只灰猿猴,更不曾被猿猴所伤。
这并非是因为他们早已疲困不堪无力一战,也不是猿猴通灵放过了他们,而是……
眼睁睁看着光柱前最后几只猿猴掩鼻而逃,王海生心绪复杂。
层层试炼关卡越来越难,这些灰色大猿一看就不好对付,能让它们不战而逃自然值得欣喜,可着挥之不去的气味实在是……伤人甚深,倚靠在光柱边熟练地从树藤里汲取淡蓝色的汁水喝掉,穿着狗皮兜裆裤的年轻汉子身心俱疲。
唐未远将树藤的汁倒在绢帕上使劲擦了擦鼻子、眼睛,长长地出了一口浊气,才觉得自己终于活了过来。
“宋、宋……”唐小公子看着摆弄着大黑锅的女人,张了张嘴,突然发现自己这些天里一直不曾好好称呼过对方。
为人处世比他机灵百倍的王海生凑上来接话道:“宋姐姐!宋姐姐今日辛苦!我们跟空净禅师一样吃点素斋就好,不用额外张罗了!”
看看那两个人四只眼,宋丸子收起了自己在铁锅上描画的手指,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