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面的女子点点头。
“手段……确实不错。”
竟然真的认下了。
刘迷的脸突然亮了起来,提醒周围的人说:“诸位现在吃一口糖醋蒜,应该是正好的时候。”
原来那一人一头的糖醋蒜竟然是用在了这里,用来消解他们口中的难过。
旁人埋头吃蒜,刘迷和“苏玉回”论起了这一战的“成败”。
“既然我做出了这道菜,那苏道友你是不是该赶紧做你做的菜了?大家都是厨子,您可不能让旁人等太久。”刘迷竟是将比试之前“苏玉回”说过的话原样奉还。
“苏玉回”又笑了,她将山葵根雕出来的碗慢慢放下,才轻描淡写地说:
“酸甜苦辣咸鲜兼有,天地人三才不缺,山川星月尽在,这题目一听就知道是我故意说来为难你的,我哪里做得出来?”
居然就轻易地认负了。
看着对面闪亮的一双星眸,刘迷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却掩盖不了得意和喜悦。
“既然这样,那第一场,就是我们味馆赢了。”
结果一出,揽月崖下的欢呼喝彩之声震天响起。
第二场比试,改由味馆出题。
厨子火来刀往,大多是个急性子,自然干不来当年宋丸子一场比试搞二十年的事情,所出的题目也是味馆上下集思广益,磨了大半个月才磨出来的。
味馆找来了十一个“五味有缺”之人,苏玉回和味馆派出的厨子一同做菜,每道菜所用的食材是一样的,但是要求每道菜的主味都要跟之前是不同的。
让试菜之人说出“这菜更好吃”那这人便赢一分,最后分多者为胜。
做错了菜的算输一分,分配食材没有用完的算输一分。
这题比起宋丸子所出的那题,实在堪称厚道。
十道菜,味馆派出了十个人。
食材包罗万象,几乎整个无争界能吃的东西都被味馆的人搬到了揽月崖上。
“苏玉回”的面前立着一个鼎,含笑看着味馆的弟子们一个接着一个,走到自己的面前,像是看着明天将要绽放的花,又像是看着一棵又一棵将在这世界上参天入云的大树。
那些逝去的、丢掉的……在她的面前次第出现,有两次,她几乎要把自己手腕上悬着的小南瓜小桃子摁进自己的肉里。
这种欣喜与痛楚在她的心中激荡着,于是,她一不留神,就将自己做菜的本事尽数发挥了出来。
明日花,未来树,如今也都不过是幼苗而已,尽管味馆的弟子们朝气蓬勃,身上有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势,在真正的强大面前,也只能一个接一个地败下阵来。
太阳再次升起的时候,“苏玉回”慢条斯理地擦干净了自己的那把大菜刀。
十一比零,她不是零。
一众味馆弟子们已经从起初的强撑和不服气,变成了叹服。
要是这位前辈不是来争道统的,从此就和他们把灶论菜,那该多好。
世间没有如果,于是他们只能丧着脸,看着“苏玉回”说:“要是你们再输一场,此界的食修道统可就归我了。”
“一样,苏道友你再输一场,就可以安心受死了。”
刘迷竖着眉毛说道。
“受死”二字,让宋丸子脸色的笑容一僵。
甚至不敢偷眼去看坐在一旁一直不声不响的蔺伶,她极力岔开话题:
“第三场的论道,你们谁上啊?”
“我来。”穿着一件杏色长裙的女子脚踩兰花般的法器,在幽欢欢和陆六六的搀扶下晃悠悠来到了台上。
正是味馆的大当家,通脉体修骆秋娘。
宋丸子看见那个法器的时候就一阵儿心虚,想当年那还是自己送她的。
“苏道友,论道之战,我与你比。”
“你的身子是怎么回事?”
听见这话,骆秋娘对着自家可怜巴巴披了一层烂皮的师父甜甜一笑。
“你输给我,我就告诉你。”
所谓“论道”就是两人对坐辩论,坚守自己之道,驳斥对方的道心,直到有一方输了为止。
味馆准备了两个棉垫儿放在了两边石凳上,苏玉回手腕一翻,掏出了大把的小吃,就放在他们二人中间。
什么糖糍粑、芸豆卷儿、裹了花生碎的糯米点心……
骆秋娘素来爱吃这些,看在眼里,只觉得一层薄雾从眼中生出来,可看见对面的自家师父,那雾就被太阳晒得无影无踪。
“论道之战”是修真界各种比试中的最后一环,到了这时,比斗双方都疲累了,却又未能赢了对方,士气也有些消沉……种种原因,导致很多论道之战都颇为乏味,听的人昏昏欲睡。
头次看见两个厨子论道,也头次看见有人论道的时候面前摆了几十种点心,作为见证者的修士们有些懵,人群里传来了吞咽口水的声音。
“我听人说她们论道的时候摆了一堆好吃的?”樊归一身后的那人又不安分了起来,“这是什么道理,我们不远万里来给他们做见证,怎么有好吃的却没我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