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气个仰倒,“别管他们,小虎,你说。”
“你说的那些丑角一点也不简单,多是戏剧学院、电影厂的人,不说别的,他们那口普通话,用行话来说台词,都够我那个叔练两三年的。”小虎道,“更别说还得入戏。”
村长仔细一想,“对,他们说的都是普通话。”
“所以演戏看起来谁都能演,但一开口,咱们村这么多人,除了我姐没人能演。”小虎道。
村长:“你是大学生也不行?”
“我不行。”小虎道,“同样一句话,我说出来像背书,演员说出来就有感情,正派像正派,反派像反派。不能把正派说的像反派,也不能把反派说的像正派。”
村长被他绕晕了,不禁说,“真麻烦。”
“是呀。你咋想起来让我那个叔去拍戏?”小虎好奇地问。
村长:“我想,等等,你不知道?”
“知道啥?”小虎疑惑不解。
村长下意识看看身边的人,小虎真不知道?
“小虎今年暑假没回来。”有个村民提醒村长。
村长掐指一算,“小虎走了快一年了?”
“是呀。”小虎不禁问,“出什么事了?”
村长:“你舅发达了。”
“我舅?”小虎以为自己没听清,“刘家屯,我娘的兄弟?”怎么可能啊。
村长:“对,赚老多钱了。不但把你家的账还上,还盖了新房。他们上次来还你奶奶钱的时候,我们问他们在城里干啥,他们只说城里干啥都能赚钱,就是不说自己干啥,我估计是怕我们知道了也去干。”
小虎眉头紧锁,总感觉这事很玄幻,“是吗?”
村长点头,“是的。首都比省城大,首都是不是也像你舅说的那样,干啥都能赚钱?”
“首都啊。”小虎想一下,“是的。”
“是的?!”
众人齐声惊呼。
小虎吓一跳。
村长连忙说,“都小声点,别吓着小虎。”
“我没事。”小虎连忙说,“我还没说完。在首都卖雪糕,一个月都能挣一百块,去掉房租和吃喝,也能剩五十,关键是很累。”
村长:“有咱们收稻子累吗?”
“肯定没有。但稻子几天就收好了,冰棒得卖俩月。”小虎道。
村长:“才俩月,又不是天天这么干,比以前推着板车走街串巷的人舒坦多了。”
“你要是这样说,我无话可说。”小虎笑着说,“还可以去南方经济特区批发东西,在公园或者菜市场门口卖。不过,这就要求脸皮厚。”
村长:“脸皮厚吃块肉。”
小虎张了张嘴,发现竟无言以对,“你真这样想,回头找我大姑说说吧。”
“你大姑?”村长问,“她也去?”
小虎:“不,是我大表哥想去首都卖冰棒,还给我五十块钱,让我给他租房。我让他们明年夏天再过去。你去问问我大姑,要是我大表哥一个人过去,就让我那个叔跟他住一块,房租俩人平均分,一个月能省两三块钱。”
“好好好,我明儿就去找你大姑。”村长去年因为书的事找小虎,看出小虎是个好小伙子才问他,也没想到小虎连他表哥去首都租房的事都告诉他,顿时喜不自胜,“天不早了,你快回去吧。”
“等等,等等。”围观村民叫住小虎。
小虎:“有事?”
“我,我能不能去?”其中一个三十多岁,名叫韩来玉的汉子问。
小虎:“卖冰棒得要自行车,你家好像没有。”
“这样啊。”韩来玉很是失望,也有些不好意思,“我忘了。”
家有韩高氏那种奶奶,导致整个小韩村没有一个令小虎讨厌的人,因为在别人看来很差劲,嚣张跋扈的人,也被韩高氏收拾过,所以小虎不但不讨厌,还忍不住同情他,惹谁不好非惹他奶奶。
小虎知道韩来玉家里不大宽裕,见他还一副快哭了的模样,“首都现在在建亚运场馆,需要很多搬砖工人,但那个工作比卖雪糕累,稍不注意就会出事故。不过,出事了,单位也会赔钱。”
“我不行。”韩来玉道,“我爹娘年龄大了,几个孩子还小,我要是出事了,老的小的没人照顾,赔再多钱也没用。”
小虎:“那你就带点钱去羊城进货,到首都卖。首都好多东西都要票,除了去经济特区弄东西,其他生意都不好干。”
“羊城?不算海南的话,咱们国家最南边?”村长问。
小虎:“差一点,不过也没差多少。”
“来玉连咱们省城都没去过。”村长道。
小虎:“要是明年暑假去的话,我可以跟你们一块去。如果是今年寒假,那年初四就得走,因为从首都做火车到羊城得好几天。”
村长算算时间,“是的。”随即又说,“寒假也有点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