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老婆子乐得豁牙子都露出来,“冬生媳妇,还用这么急着发钱?”
姜琳笑道:“卖了就发。”她拿出账本来,“一条条一件件都在这里记着,付钱的没付钱的都有数。”
“俺们信得过你。”商老婆子很高兴。
青杏捏着自己赚的一块钱,有些不知所措,他们家除了卖鸡蛋,就没有别的钱入项,自己竟然赚了这么多?
有些人一块钱不觉得如何,可对她来说,一毛钱都了不得,能买三个鸡蛋呢。
她想起来,“姜知青,我娘说还欠着你钱呢。”
姜琳:“第一次你先拿着,欠的钱这里也有账呢,差不了。”发了钱让她高兴一下,回头做得更好。
商老婆子看程如山回来,寒暄几句,她就招呼其他人告辞。
因为人多,闫润芝也没单独留她说话,给她们送出门去就回家。
程如山正在堂屋和姜琳几个说话,小宝亲得一直黏在他身上,“爹,你不知道我可想你啦。想得吃饭也不香,睡觉睡不着。”
姜琳:……每天野得他不知道多少累的,吃过饭溜达一会儿就说困,上炕半个故事没说完就呼呼的,这是睡不着呢。呵呵,你骗傻子呢。
大宝和文生拿点心和糖果给爷爷嫲嫲吃,文生递给姜琳一个花生酥,“娘,你吃。”
姜琳接过去顺手给了闫润芝,她吃不惯这种高油的东西。不过这时候人肚子里没什么油水,吃点这种点心也很解馋的。
程蕴之把大队给补偿以及平反大会的事儿告诉程如山,还有那五亩地等,至于文生砍了程福贵的事儿,因为当着孩子的面没说,等姜琳悄悄告诉他。程如山敏感,从程蕴之的话里话外,已经猜到发生意外。
程如山起身,对姜琳道:“去大队走一趟。”
文生和大宝小宝立刻要跟上。
姜琳:“你们在家听爷爷念书啊。”她把买的小人书、字典等都放在桌上,回头让爷爷收到书房去。
小宝:“我要跟着爹。”
程如山笑道:“爹回来住好几天,从明天开始天天陪你们玩儿。”
闫润芝:“爹娘要去办正事,小孩子不能跟着。”
大宝小声道:“是那个事儿吗?”他直觉是大哥砍了程福贵的事儿。
姜琳没想到他那么敏感,忙道:“是的,爹去处理一下,就没麻烦了。”
大宝立刻懂事地牵着小宝和文生的手,“你们去吧。”他又对小宝道:“看故事,听完出去馋他们。”
其他孩子可没人讲这么多故事,不知道多想听呢。
小宝立刻来了精神,“好啊好啊。”他们现在会给其他孩子讲故事,那些孩子听得津津有味,对他们越来越友好,有几个小孩子喜欢得不得了。
文生看了姜琳和程如山一眼,“爹娘你们早点回来啊,我可想你们。”
姜琳笑了笑,“会的。”
她和程如山出门,就把文生突然变了个人的事儿告诉程如山,“大队干部和知青们帮忙,还有商家嫲嫲、曾干事他们都支持大事化小。”如果不是这么多身边的人作证支持,程福贵豁出去要闹,只怕结局没这么理想。
这也是他们经营知青关系、大队关系得到的好处,她心怀感激。
程如山侧首看她,“大哥有没有伤到你?”
姜琳摇头:“没的,就是吓我一跳?爹说他不会伤害自家人的。”
程如山:“当年他在农场突然发疯,爹阻拦他,他已经失去理智,随手就把爹推到泥塘子里。他认识你时间尚短,如果再有失去理智的情况,你只管躲开让他去。”
姜琳怔了一下,随即答应,“我记住了。其实我也不清楚他到底受了什么刺激才这样的。后来我又用程福贵的名字刺激他,他一点反应也没有。”
她对精神疾病了解很少,精神病、精神分裂、人格分裂之类的,也只是从电视里了解点皮毛,更何况电视剧并不专业,所以她也没有随便做出判断,免得误导。
“别担心,一切有我。”程如山握住了她的手,就算无法治愈也不会比从前更坏。
姜琳:“照目前这样开开心心,倒是最好了。”她感觉程如山脚步慢下来,回头看他,“走啊。”
程如山将她拉进怀里,抬手抚上她的脸颊,把她的头按在自己肩窝上,“辛苦你了。”
姜琳:“……”
突然这样你是要干嘛,还是在外面呢。她忍不住笑起来,“别闹,走吧。”
程如山垂眼看她,“我哪里闹了?我只是……”他垂首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想亲亲你。”
姜琳:“……快走吧。”
走出巷子,姜琳把手抽回来,两人一起去大队。
日落西山,红霞弥漫,照着这繁忙老旧却又鲜活的村庄,让姜琳觉得自己入了画中。
路上有人看到他们,纷纷打招呼,热情又殷勤。
程家已经平反,再也不是坏分子而是先进者,县里大干部都来开会表扬,大队干部各种尊重,普通老百姓自然紧随其后。对他们来说,村干部就是非常大的干部,唯大队干部马首是瞻。
程福军是扬红大队的书记,加上庙子村一共有六个生产队,他算脱产干部,不需要天天下地。不过农忙的时候,他基本天天去地里指挥监督。他还得盯着公社下乡蹲点的干部,免得他们不了解当地农业状况,纸上谈兵瞎指挥。
生产队最怕公社或者县里的农业干部们不懂装懂,下来瞎指挥,重蹈当年的覆辙。
姜琳和程如山去大队的时候正好碰上穿着水鞋回来的程福军,打了个招呼,就进大队屋说话。
程福军笑道:“冬生,现在跑运输,了不起,非常体面的工作。”
程如山谦虚地笑笑,“书记说笑,都是为人民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