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条步行道,路不宽,两边却是一些有年头的大树,小年轻们喜欢来这里散步说悄悄话。
初冬凉风飞旋,卷着落叶飘飘扬扬,从身旁落下,发出飒飒的声响。
他把孟依依的事儿毫无保留地告诉她,她是当事人,有知道的权利。
姜琳静静地听着,不发一言。
脚下落叶发出沙沙的声音,程如山突然停了脚步,拥着她靠在一株粗大的皂角树上,“琳琳,你说人真的能重来一辈子吗?”
姜琳心头咕咚一下,她笑道:“你可不要听她忽悠。我听说她还是什么命理大师,多能忽悠傻子呢。”
程如山微微一笑,挑起她的下颌,“你觉得我是傻子吗?”
夕阳已经落山,余晖也被大树遮掩,树干枝桠在林中投下大片的阴影。
他个子高,低头垂眼看她,整张脸在暗处,一双眼睛却出奇的黑亮逼人。
姜琳仰头看他,眼里一直都含着笑,“所以你没被她忽悠。”
程如山没说话,却垂首吻她,越吻越深入,几乎要将她勒进自己的身体里去。
他从阴湿的泥潭里倔强地爬起身,就为了光明正大地活在阳光里,她就是他的太阳,是他向往的光。他不管上辈子什么样的,她是不是背叛他,是不是做过什么,他没有记忆便与他无关。如果真的来世,不管用什么手段,他都要她的下辈子,下下辈子。
而这辈子,他们生死相依,不离不弃。
第103章 番外:你好,文生【第一人称,心路历程,慎买!】
你们好, 我是文生。
我大名程如州,小名文生, 村里人叫我俊生,娘叫我小文、文文, 皮小子、坏小子、熊猴子、皮蛋……
原本我住在水槐村,有一个幸福的家庭。
爷爷嫲嫲慈祥和蔼, 是和善的老人,乐善好施,村里村外的人都喜欢他们。
我父亲温和又严肃,是个原则至上的男人,如果踩踏底线,任何人不轻饶。
我母亲是个温柔贤惠, 很会管家却也有小脾气的乡下妇女。她美丽、柔和, 却也倔强。村子里那么多男人孩子, 她总喜欢盯着我管, 让我吃面条,让我吃蔬菜, 让我念戏本子, 让我不要下河, 不要抓蛇, 不要……
反正她要的,都是我不要的, 我要的都是她不让的。
哎, 真是无奈啊。
我爹惯着她, 说男人要对自己娘好,要不就不是男人,尤其我娘挺娇气的。
而且爹说娘有小宝宝,可能会给我生个小妹妹,肯定是个聪明可爱,软软的小妹妹。
可我喜欢和我一样蹦蹦跶跶的弟弟或者妹妹,这样我能领着她去捞鱼、上山、抓兔子、打麻雀!
不过,只要是我自己的妹妹,我都喜欢的,管她是娇气还是假小子呢。
我可是个好孩子,所以我要对娘好点,不能惹她生气,吃面条?吃!念戏本子,念!
我能给你背下来你信不?
你没见过的本子我都能掏澄来,你信不?掏澄不来,我还会自己瞎编呢!
哎,我要不惯着她,她絮叨起来我得疯。我娘絮叨人的时候,声音不大,就念叨,柔声细语的念叨。哎,多少人羡慕我爹,羡慕我,说我娘温柔啊,是个难找的好女人哦。
你们是没听见她念叨!
得疯!
幸亏还有二叔和二婶代替我被念叨。
虽然二婶有些计较小气不那么好相处,但是二叔乐天知命,从来不和爷爷、父亲争执。他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不争当家权,因为他知道自己没有父亲和大哥会当家,自己养不活那么多人。
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我们一家就在那古老而平静的村子里生老病死。等我长大,就会娶个媳妇儿,接过父母的账册当家管事。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世世代代如此。
他娘的,太单调、太枯燥了,世界那么大,我想出去闯闯。
敌人打进国门,我们奋力反击,那么多人参加了红军、八路,为什么我要在家里窝着求平安?
向来正直好强的爷爷和父亲,怎么会允许老程家不参战?
我七八岁的时候就鼓捣二叔偷摸去参军,我俩一起去,结果被爹抓回来关了禁闭。
后来我知道,我们家男人都不能去,因为在日伪军那里挂了名的,家里男人走失一个,都当抗日份子要全村枪毙。
他们说到做到,所以父亲不敢冒险。
但是他也不是什么没做,我后来知道,他悄悄地把粮食送给抗日组织,还把家里的钱拿去买盘尼西林送给他们。
商队长和管政委是他认识的两人,他们好几次偷偷潜入我家来寻求帮助,父亲和爷爷都想尽办法帮忙。
后来日军投降,继续打老j。我还参与过几次救人行动,把几个被通缉的地下党藏在我家的地窖里,有我帮忙掩护,g党特务来也找不到。因为那是我的秘密基地,里面装满了我的玩具——我娘说都是些破烂玩意儿们。
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我应该会重复我父亲的路吧,也不会遭遇那样奇怪的事情。
打土豪分田地,我们家被打了。
我想不通,想破头都想不明白,我们暗地里抗日、支持抗日,为什么就是反革命分子?肯定是程福贵这个畜生,欺上瞒下。
程福贵怀恨在心,煽动全村批斗我爷爷嫲嫲,仗着特权不由分辨就把我爷爷枪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