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同样的角度回头,看到过一辆天蓝色的有轨电车。
冰淇淋小摊就在不远处,还有人在兜售鸽食和气球。
可到了如今,一切都已经物是人非了。
“没什么。”她看向前方,继续陪着他往前走去。
巨大的祭坛以北是辉煌灿烂的彩色玻璃墙,大概在几十米的高度上还悬着一盏红灯,照耀着传说中的圣物。
据说当初将耶稣刺在十字架的三枚圣钉,有一枚便被珍藏在这高台之上。
“我制造了一个足够稳定的升降台,主教可以在做弥撒的时候把它取出来——一年也只有三天。”达芬奇压低生意和她解释其中的原理,还指了指旁边没有完成的壁画:“是这幅好看还是我的画好看?”
海蒂笑着看向他,反问道:“先生,您什么时候开始画呢?”
对方会意的扬起笑容:“明天,明天一定画。”
她随他一同去看那些壁画和圣像,不断比对着自己的记忆。
镀金的耶稣受难像还未悬挂上去,拥有上万根音管的巨型管风琴也并不存在,花格玻璃窗上有彩色玻璃绘作的无数幅圣画,还有工匠在小心翼翼地完成着加固的工作。
“那边就不能过去了。”他指了指侧耳房,解释道:“有一些地方是只有红衣主教才可以进去的。”
不要紧,我上次来的时候已经都逛完了。
海蒂本来想与他变着法子聊聊这穹顶后来的样子,却又止住了话头。
他也许会创造更加完美的作品。
在单独出门行动的时候,海蒂也渐渐在集会和酒馆里听到许多颇有参考价值的信息。
比如这里的女性仍旧普遍拥有更高的地位,也更加受人尊敬。
似乎从古至今都是如此,经济越发达的地方,思想文化便越发的开放和先进,腐朽的教条和桎梏失去了力量,女性地位也有不同程度的提高。
来自各地的人们喝着啤酒聊着政治和军事上的小道消息,也有人会开开荤腔讲讲黄段子,引发厨娘和酒侍的一众哄笑。
年轻的黑发美人慢条斯理地吃着她颇为喜欢的焦糖苹果,还听了一段颇有意思的旧闻。
——上一任斯福尔扎,也就是如今这个小领主的亲爹,原先有个特别的嗜好。
他不光有诸多的情妇,而且还喜欢引诱朋友们的妻子。
有位青年的妹妹被勾引以后抛弃,直接造成了他召集了另外两位同样仇恨这位领主的人,在圣斯蒂芬教堂将他刺杀而死。
如今的小领主沉迷玩乐享受,把权力一股脑的都扔给了那位新婚不久的监护者——洛多维科·斯福尔扎。
比起在佛罗伦萨时人们会诚惶诚恐的称呼一声领主大人,酒馆里的人们更喜欢叫他‘the moor’。
他黑发黑眸如同摩尔人,对这个称呼也颇为乐意。
moor又音似moro,后者在意大利文里是桑树的意思。
由于这位领主颇为开明的政策,整个米兰爱戴他的人也越来越多,以至于桑绿色也成为了如今的流行色——连酒馆里的窗帘亦是如此。
这位摄政王显然吸取了哥哥惨死的教训,从不贸然的招惹其他有夫之妇。
但他同样在婚前拥有颇多的情妇,婚后亦是如此——而且还与她们保持同居的关系,有人甚至已经为他生育了一儿两女。
那位新娘似乎也对此并不介意,甚至会与她们一起饮酒。
这件事如今是最为流行的新闻,连德乔都会忍不住聊上几句。
海蒂静默地听完了相关的解释,忽然开始思考这新娘子将来怀的孩子是否是个真的斯福尔扎——
女人对伴侣出轨的毫不关心,往往只有两种可能。
她不爱他,或者她也爱许多人。
中世纪里各自偷情狂欢也不是什么新鲜事情。
她利用曾经攒下的金币,购置了两个乳制品工坊,并将它们合并为同一个工厂。
这附近养殖了数量庞大的牛群,牛乳的价格便宜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而海蒂对乳酪和各种点心的制作方式也颇为了解,短短两个月内就改进了数次生产线和制造工艺,商品卖的相当紧俏。
钱这种东西,一旦投资合理,便会如同疯狂的母鸡一样拼命下蛋。
到了八月份,她拥有的资产比来时还要多上两倍,又一口气买下了三个新工坊。
天气渐渐炎热了起来,再出去溜达显然会被晒伤。
海蒂悄悄买了一些硝石回来做冰块,水果刨冰当真是久违的享受。
她在消遣之后想找些事情做,于是又去各个屋子里转了一圈——然后就来到了达芬奇的画室,忽然就起了兴趣。
到了如今,蛋彩画的流程和工序对海蒂而言都再熟悉不过。
更重要的是,她在前世原本就会画画。
而且还画的非常不错。
现代的颜料是稳定的、一罐罐或者一管管填充完好的。
而在这个时代,许多东西都还在发展的初期,不过也已经够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