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诺先生,”海蒂不紧不慢道:“我们会引入另一外几个规模较小的雇佣兵团,如果你们撕毁合同的话,我想他们会很乐意把你们瓜分掉。”
“你——”露里斯呸了一声,扭头道:“签,今天就签!”
大哥显然有点不确定:“你今天来的路上不都还挺鄙夷的吗?”
“别废话!”
事实证明,这帮雇佣兵对枪炮的狂热程度完全超出他们的想象。
达芬奇这回进入了备战状态,把地窖里的许多存货全部都拉出来晒晒太阳,以至于资深管家阿塔兰蒂开始思考他们家里到底藏了几个地窖。
从燧发枪到可拆卸的火炮,还有正在制作当中的大型可移动巨弩,大半个牧场都成了军械试验基地,每天被炸掉和射坏的靶子堆起来日常当柴烧。
海蒂最后招募到的人,一共有八千多个,而且基本上全都在无组织无纪律的状态里。
他们虽然大部分都有领导,但是领导似乎只能进行一些大致的指令,然后再一块分钱。
这种存在颇有点像牛虻,看起来是属于强大的牛,其实吸完血就会跑掉。
他们乐此不疲的更换着雇主,在战争中谋取着大大小小的好处,更在和平时期到处骚扰掳掠。
海蒂琢磨了一下,拟出了一个更适合这个时代的管理办法。
——明确军衔和军职,同时划分功能和部队。
“应该有足够明确的训练计划。”她低头画了一个圈,慢条斯理道:“阿塔兰蒂,今天就让他们清理出一个操场出来。”
这是她所拥有的最大牧场了,但养八千人显然还是有些吃力。
但海蒂一直很有办法,摆平他们的吃喝拉撒也颇为顺手。
只要领导方式到位,雇佣兵和雇佣工人其实也没有什么区别。
她直接指引着他们去开垦庄园以外的荒地,建设木制的房屋作为宿舍,还教他们怎么做上下铺的宿舍床。
八千人被分为了六支部队,而来自各个兵团的首领则拥有了似乎更加显眼又闪亮的称号和军职。
从后勤到侦查,从火器到骑兵,不光职能边界和军功分配方法设计的清清楚楚,而且还有宣传官负责给每个部队都科普到位。
美第奇的斥候很快得到了消息,写密信过来告知法国人的情况。
——先遣部队已经在一个月前就出发了,恐怕还有四个月就会陆续抵达亚平宁半岛的西部。
海蒂在收到消息以后没有表现出什么惊慌,反而召集着那些个互相都不算熟悉的将领们开了个会,让已经成为首席秘书官的德乔授予他们军衔和军服。
仪式感很重要。
程序、荣誉、仪式、身份,人总是容易不知不觉地踩进某一种身份认知里,从此与阶梯以下的人划开距离。
那些个臭烘烘又颇为闹腾的雇佣兵们很快发现,他们不光要每天应付奇奇怪怪的训练,而且还要早起着去伐木或者采矿。
侦察队需要进行高强度的跑圈锻炼,火枪手们必须都要接受目力测试,整个军营都忙碌而有序。
海蒂的收支不光平衡有余,而且还在不断地扩展着进账。
她抬升了多项商品的价格,紫色的产出开始有意控制着减少,价格却在不断地拉伸。
城里城外的商人们虽然都颇有微词,但对垄断性的生意并没有什么还手的能力。
而达芬奇则带着工匠们不断改进和实验着武器,在设计机械和战甲图纸的空余时间里,还在琢磨着另一件完全没有答案的问题——
火药本身,到底是由什么来控制爆炸强度的?
配比?外壳材质?发射方式?引燃温度
他在好几年前,就设计过能喷溅出许多铁片的小型炸药,但如今再做实验的时候,总觉得自己在真理之门前进进出出,有时候像突然找对了方向,有时候又失败的一头雾水。
也就在训练进行了两个月之后,海蒂直接吩咐军团开拔,前往西南方向的卢卡城。
赶早不赶晚,她必须用最快的速度入驻法国军队必然会动心思的关卡。
历史中的意法战争,是法国国王查理八世带着三四万的军队翻越阿尔卑斯山,从米兰一路向南杀到佛罗伦萨。
但这一次的战争,从探子的报道来说基本上全都是渡海而来,但也不能做绝对的估计——
不管是走水路还是陆路,都无可避免的要抢夺最核心的要塞之一,卢卡城。
这个城市,在她当初刚担任佛罗伦萨议员的时候,就已经多次的强调过它的重要性。
毗邻四国,腹部靠海,拥有优秀的港口,以及颇为微妙的位置。
卢卡离比萨城并不算远,那里已经被预先加固了守兵,真要打起来也好守的多。
如果情况危急,他们可以就势南下回防佛罗伦萨,退而保其次。
而如果战争局势一片大好,他们可以乘胜追击,拿下沿海一带的多个小城。
海蒂显然已经做完了十全的谋算,和洛伦佐那边的通信也颇为频繁。
——米开朗基罗和拉斐尔合作了一副盔甲的设计,让铠甲不仅防刺伤箭伤的效果翻倍,而且大大的减轻了它的重量。
达芬奇在看到这副手稿的时候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连和海蒂说句话都顾不上,带着设计图就匆匆去找老工匠法比奥去了。
大部队正式拔营,花了接近二十天才抵达了卢卡城。
领主是个畏畏缩缩的中年人,而且头发也差不多全都掉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