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是这样……”海蒂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抿了一口酒道:“谁写信叫你过来的?”
“是我,两个月前在来的路上就写了。”坐在角落里闷头翻书的马基雅维利挥了挥手:“不用谢。”
海蒂扬起了眉毛,笑的无可奈何。
“其实我拜托这两位先生过来,也是为了同一件事。”顾问先生坐直了一些,眼睛看向了她身边的那个男人:“达芬奇先生,您和季诺先生应该离开这里了。”
“在其他国家还没有派人过来之前,拿下这附近的几个小公国,都将如探囊取物一般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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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蒂第一反应是去看桌上被铺开的地图。
马基雅维利说的没有问题,这附近还有许多个小城邦。
热那亚与米兰之间有一道天然屏障,是绵长而起伏不断的利古里亚亚平宁山。
而他们的军队还可以攻占菲拉、阿斯提公国,以及海岸线以西的大小海港城市。
如果行动的时候有所迟疑,米兰和法国的干涉可能就会相继而来。
——抢占时机总是件值得的事情。
“您显然是第一次坐上这个位置,”马基雅维利站在众人之间,凝视着她的眼睛道:“而且已经习惯了跟随军队进行指挥和转移。”
海蒂转头看向列奥纳多,手指握紧了桌沿。
“但战争这件事,就应该交给军士们来完成。”列奥纳多同样注视着她,声音里沾染了几分坚定:“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交给你。”
国家秩序的制定,多个领地的联通与往来,政治、经济、宗教、科学……
“所以我和其他几位的共同建议是,让列奥纳多先生和另外两位季诺共同向外征伐,”马基雅维利加重了声音道:“城市内留下足够的守军和爆破装置就可以了。”
“我可以守好这个国家。”露里斯擦拭着长剑道:“法国在今年的战争里损失了上万人,再轻举妄动就是把自己的咽喉递给英国和西班牙。”
“米兰不会贸然冒犯,”阿塔兰蒂不假思索道:“听说斯福尔扎和那不勒斯的领主都去了佛罗伦萨,在召开新一轮的共同防御联盟会议。”
这是一个足够黄金的节点。
他们几个人带着军队暂离此地,也不会有任何影响。
军队有好几个将领进行镇守和训练,而机械和弹药的设计可以交给法比奥老先生,米开朗基罗可以帮忙修改图纸和进行复杂的抛物线计算。
海蒂深呼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先去北边的菲拉城。”
当天晚上,城堡里举行了盛大的舞会,长笛与钢琴的声音交织响起,如云雀一般在舞池上空盘旋。
海蒂没有加入这场狂欢,她做了个简短的开场,然后在大家都开始纵情舞蹈的时候一个人去了露台。
比起场内的热烈气氛,这里寂静而夜风冰凉,如同两极的另一端。
她抿了一口葡萄酒,忽然想起了和波提切利当初的那个约定。
在许久之前,她曾经在旧宫里用橡木桶酿了葡萄酒,还约着在五年之后大家再次相聚,一起好好喝一杯。
那应该是在……多少年以前来着?
她低头摇晃着酒杯,任浅淡的香气荡漾开来。
“列奥纳多?”
身后的男人叹息了一声:“我已经把脚步放到最轻了。”
海蒂转过身来,看向他道:“我刚才,忽然想到了我们以前在旧宫的日子。”
“很快乐,不是吗?”列奥纳多忍不住笑了起来:“那时候,你可还是帮我一起搬尸体的炼金术师。”
海蒂笑着摆摆手:“我可再也不想碰那种鬼东西。”
“可下次,如果我再请求你呢?”
“我还是会答应的。”她注视着他道:“你显然很狡猾。”
列奥纳多为她又斟了半杯酒,陪着她一起靠在栏杆上吹着夜风。
那微卷的黑发随着长风向远处吹拂,让人想起了深海中长发飘扬的人鱼。
“还记得那桶酒吗?列奥?”海蒂遥望着夜色中的城市,声音有些沙哑:“我都不知道它被波提切利偷偷喝完了没有。”
“没有,我临走时又打了好几重封条。”男人转头看向她:“你酿的第一桶酒已经放了七年了,其他几桶酒也有六年了。”
“都这么久了吗?”她怔了一下,叹了口气:“等我们回佛罗伦萨的时候,那个臭脾气的家伙……还不知道肯不肯跟我们分享一杯。”
列奥纳多解下了自己的外袍,动作轻柔的披到了她的身上。
“会的。”他慢悠悠道:“毕竟你也是个美第奇。”
海蒂这时候才后知后觉地打了个喷嚏,裹紧了外套小声道:“你后天就要走了,我都有些不放心。”
他们几乎没有时间来陪伴对方。
哪怕在确认过彼此的心意之后,也不会如那些平常的爱侣一样有空去散步约会,牵着彼此的手喁喁低语。
这个世界战火纷飞,他们的身上都肩负了太多的责任和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