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年代神叨叨

第87节(1 / 2)

十月初一,家家户户都会上坟祭祖,故而当货车司机开着那么大、那么长的一辆车进头道沟时,就有人看到了,他们原本以为这货车是给村里的合作社送货物来的,没想到那火车司机居然往荒无人烟的小路上开,不少人盯着那条小路看了一会儿,纳闷道:“这开车的司机是不是喝醉酒了?怎么开着车就往坟地里钻呢?”

有人怀疑货车司机不安好心,就偷偷摸摸跟了上去,结果就看到货车司机连同那个一起来的帮手吭哧吭哧往下搬冥货纸扎的场面。

“乖乖,这是哪家要回来祭祖?怎么冥货纸扎一下子就买了这么多呢?”有人惊讶不已。

二十年过去,当初头道沟一顶一的‘风云之家’——卫家,也已经变成了头道沟村史中的一笔,村里人大多数都知道卫家人现在能耐了,可具体能耐在哪儿,没几个人清楚。

二十年足以磨灭太多的印记了,很多当初同卫老太打过架骂过街的老头老太太已经伸腿瞪眼,被阎王爷请下去做客了。

对卫家隐隐约约有印象的,只是当初同卫大丫、卫二丫年龄相仿的人,像卫东征兄弟几个原先在头道沟的小伙伴,早就忘记自己曾和全国首富在一块儿穿着开裆裤漫山遍野的晃荡这件事情了。

有人壮着胆子问货车司机,“大哥,你们这是帮哪家料理坟地啊?按说头道沟里葬的都是本村人,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

那货车司机吐出嘴里的眼圈,露出一排黄板牙来,同那人说,“帮我们老总家提前打扫一下,今天我们老总家全家都要回来祭祖,这坟地里都是荒草,看着不像话,我们就来给提前收拾一下。”

“你们家老总?哪家的啊……没听说头道沟有人这么厉害,出去开了厂子啊!”那人绞尽脑汁都想不出一个能对的上号的答案。

货车司机把烟头抿熄,生怕火星引燃茅草,他特地用鞋底把火星抿成了黑灰,这才说,“你们头道沟最能耐的人,你不知道?这是卫家的祖坟啊!我说的老总就是卫总,新时代集团的掌权人。”

遥远的记忆渐渐复苏,村里那人脸色立马就变了,原先是好奇,后来变成了惊讶,紧接着就变成了狂喜。

“啥?卫家人要回来?这可是好消息,您先慢慢料理着,我去同村里的其他人说一下。”

撂下这句话后,那人转身就跑,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卫家人要回家祭祖的事情就传遍了整个头道沟。

等卫家人开着车进头道沟村口时,便享受到了夹道欢迎的高级礼遇。

头道沟的路本来就不宽,一辆车堪堪能够驶过去,现在路两边都站满了人,走在最前面的卫添喜只能把车停在路边的一片空地上,她同洛书文说,“人太多,估计得走过去。”

洛书文捏了捏手腕,“走一走也好,在车上待了这么长时间,你肯定累了。”

卫添喜:“……”洛必达星球的人都这么体贴会说话吗?

她同洛书文从车上下来,把车门锁好,后面几辆车上的人也都陆陆续续下来了,卫添喜跑到卫老太旁边,用手搀住卫老太的胳膊,让卫老太走在最前面。

卫老太身上穿的是一件灰黑色的毛呢大衣,脚上蹬着一双棕色小牛皮鞋,头发烫着京城里最时髦的卷,鼻梁上还架着新配不久的老花镜,一步步朝前走去。

头道沟的人都觉得从车上下来的这些人面熟,可二十年的变化显在脸上,实在是太大了,没人敢认。

还是卫老太最先认出了站在人群中像只大鹅一样翘着脖子瞅她的小老头,她问,“孙栋梁,你这么瞅我干啥?不认识我了?”

突然被点到名的头道沟村长孙栋梁明显愣了一下,听着熟悉的乡音,他脸上浮现出狂喜之色,“卫老太,真是你啊!我还以为之前是春生那狗娃子诓我呢!

第142章

卫家人离开头道沟二十年, 如今个个都出人头地,再回到家乡,也勉强算是衣锦还乡了。

瞧瞧卫老太的打扮,再瞧瞧自个儿, 那些与卫老太年纪相仿, 早些年还笑话卫老太早早死了男人守寡的媳妇婆子就好比失足掉进醋海一样。

货比货得扔, 人比人气skr人!

当年卫家的日子虽然过得不错, 但大家穿的都是一样的粗布麻衫,看不出多大的差距来,可现在再比,不少头道沟的媳妇婆子都快把自己给酸死了,他们往卫家人身边一站,就好像旧社会里的老爷太太旁边的粗使婆子下人小厮一样。

有个早些年同卫老太关系还算不错的老太太驮着背走过来,尽力睁大那缝一样的小眼睛,问卫老太,“大英, 你还记得我是谁不?”

“金花嫂子!咱一个村住了三十多年,我怎么能把你给忘记呢?”卫老太伸出手,抓住谢金花那如同老树皮一样的手,问道:“金花嫂子,你这几年身体怎么样?我没记错的话, 你比我大个七八岁, 现在已经七十多了吧!”

谢金花一听卫老太还记得她的年纪, 脸上的皱纹褶子立马就像开花一样抖擞开了, 她有点耳背,所以说话的声音偏高,“大英啊!难得你还记得我!今天是回来给老卫上坟的,对不?上完坟之后别急着回,到我家吃个便饭再走吧!咱老姐妹这么多年没见,好好唠一会儿。”

“成!午饭就在你家吃了!不过我是带着东西回来的,一会儿大家一块儿侍弄。”卫老太用手拍了拍谢金花那堪比鸡爪的手,准备同卫大柱等人介绍一下,结果那谢金花就仿佛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盯着卫老太的手看,“大英,你手上带的这是个啥玩意儿?银戒指?我瞅着不像是真的银子啊!”

其他人的脸色垮了一半,都说卫家人在外面混的好,怎么卫老太连个银戒指都带不起?还带一个假的?

卫老太乐呵呵地说,“这本来就不是银的,这是铂金。喜丫头去瑞典留学的时候给我买的,价格可贵哩,一个铂金戒指拿出去,能换一个黄金手镯回来!”

围观而来的吃瓜群众皆是倒吸一口凉气。

都知道卫家人有钱了,但不知道竟然有钱到恐怖如斯!

谢金花又用手摸了摸卫老太的那个毛呢大衣,最后把手放在卫老太的衣领上,爱不释手地摸了好几圈,问,“大英,你这大衣是什么毛的?看着可板正了!还有你这衣领,是兔毛的吧,摸着这么滑溜。”

卫老太再次同谢金花科普,“这大衣是羊毛的,四柱家儿媳妇前段时间去欧洲演出,给我从英国带回来的。你说这个毛领儿啊,它可不是兔毛,是貂!金花嫂子,你看我这衣领,它是从貂身上扒下来的一整张皮,刮风的时候把领子拢一拢,风绝对灌不到脖子里去,可舒坦了。”

“是貂啊……貂皮贵还是兔皮贵?”可怜的谢金花并不知道貂皮价值几何。

卫老太显摆地劲头上来了,脸上的笑容越发浓郁,“肯定是貂皮啊,这个衣领花了我孙媳妇四千多块钱呢,你说哪个贵?”

天知道卫老太最近几年有多么想要嘚瑟显摆,原先她有什么好东西的时候,就会打电话同孙二英嘚瑟一番,可现在孙二英一家靠着辣酱厂发家致富,日子过得也不差,卫老太有心同孙二英嘚瑟,但时不时给孙二英反嘚瑟一番,渐渐地,她就不同孙二英嘚瑟了。

这次回到头道沟,卫老太要把她憋了这么多年的嘚瑟全都抖索出来。

“大柱,二柱,你们都同咱这些老乡们好好打招呼啊,还都认识吧。”卫老太转身招呼卫大柱他们。

村里人听卫老太喊卫大柱和卫二柱,这才顺着卫老太的目光朝卫老太身后看去,这么一看,立马就惊了。

谢金花结结巴巴地问卫老太,“那个国字脸的大高个儿……真是你家二柱啊!那二柱旁边的那个盯着挂面头的婆娘,是你家兰子?”

为了回家而特意烫了平板烫的李兰子:“……”她特意把头发拾掇的顺顺溜溜,怎么就变成挂面头了?

卫老太瞅了一眼李兰子,她突然发现这个金花嫂子还挺幽默的。李兰子把头发做成平板烫,十分直溜地搭在脸两边,可不就和煮熟的挂面一样吗?

“对啊,金花嫂子,你连二柱夫妻俩都认不出来了?”卫老太笑着说。

谢金花瞅了一眼自家儿子,一脸尴尬地说,“能认出来,和当年走的时候没多大变化。大英,你们家平时是不是吃什么仙草玉露了?怎么瞅着一个个不但没变老,怎么还越活越年轻 了呢!你瞅瞅当初同你家兰子春芽她们扯淡拉呱的那些婆娘,现在一个个老眉老眼的,瞅着比你都显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