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长时间才结束,陈暖冬整个人都快虚脱了, 骨头架子像是已经散了, 脸颊潮红, 还挂有泪痕, 软绵绵的伏在他的胸膛上,小口微张,细细地喘息着。
缓了很长时间,她才慢慢回劲儿, 抬头看了他一眼, 发现他的眉头一直蹙着,这让她又想起了他这几天的回避与退却, 下意识地伸出手, 轻轻地抚摸着他的眉头,想要把他的眉头抚平,略带不安地问:“你怎么了?”
顾望没有说话, 握住了她的手,将她的手移到了自己的胸膛上,另外一只手臂揽过她的腰,朝着床里侧翻了个身,将她抱在了怀里。
没有得到回答,陈暖冬还是不放心,看着他又问了一遍:“你怎么了?”
顾望言简意赅:“没怎么。”
“你不高兴。”陈暖冬直接说道,“你在生气。”
顾望叹了口气:“我没有。”
陈暖冬突然特别委屈,像是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却受到了惩罚一样,眼圈红了,酸着鼻子说:“你有,你都弄疼我了。”
顾望将自己的脸颊埋在了她的颈间,闭上了眼睛,哑着嗓子,自责又无助地开口:“对不起。”
陈暖冬感觉到了他的无助,像是一个不知所措的孩子,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他,心疼地抱住了他的身体,又问了一遍:“你到底怎么了?跟我说说好不好?”
顾望沉默了很长时间,陈暖冬没有催促,一直耐心等待着,等他再次开口时,回答的却不是她问的问题,非常突兀地说了句:“那年我十七,我很害怕。”
陈暖冬怔了一下,紧接着就明白他在说什么了。
他的嗓音沙哑,带着几分哽咽:“那天……周三,第二节 物理课,我正在、在上课,班里很安静,只有老师在讲课,班主任突然、突然推开了门,喊我的名字,让我出去……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全班人都在看我,我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走出了教室,再也没回去过。”
短短一段话,他说的却十分艰难,像是在揭伤疤,陈暖冬感觉到了他的痛苦,眼泪一下子就涌出了眼眶,更加用力的抱紧了他,要把他护在自己的身体里,同时心疼地哀求道:“别说了。”
顾望却置若罔闻:“在教室外,我看到了两个警察,警车停在校门口,去公安局的路上,他们两个没有一个人说话,到了公安局,他们才告诉我,我的父母涉嫌贩毒,现在已经被捕了,两个月后……他们就被枪毙了。”
整整四年,顾望第一次提起过去的事情,他本以为自己早已跨越了曾经的阴影,可以不再畏惧孤独与失去,直至陈暖冬出现在他的生命里之后,他才发现,其实自己从未走出过阴影,甚至比以前更加恐惧失去。
如果根本得不到,那也就没什么好恐惧的,所以他才会在刚开始的时候一直回避这段感情;因为害怕会被抛弃,因为曾经失去过一切,所以太明白那种滋味有多痛苦了。他已经没有了十七岁时的勇气再去面对一次失去。
四年前的伤疤好不了,疼也一直在。
现在他得到了公主,恐惧感却翻倍了。
他之所以有勇气和她在一起,是因为她爱他,她的爱就是他的全部希望与期待,所以他根本无法想象如果有一天她不爱自己了该怎么办。
他现在什么都没有,什么都给不了她,但是林季川却可以,他总觉得有朝一日林季川一定会把她从他身边抢走。
这种恐惧感令他惶惶不可终日,极度害怕十七岁那年的变故再次在他生命中上演,所以他又开始逃避了。
陈暖冬一直在哭,心疼他,当他讲完之后,她轻拍着他的后背,像是安慰孩子一样柔声道:“都过去了。”
顾望抱紧了她,不安地问:“你会离开我么?”
陈暖冬语气笃定:“我不会,永远不会。”
顾望再次陷入了沉默,他还是害怕。
窗外的天色渐暗,屋内没有开灯,窗帘也没有拉开,光线昏暗,家具黑影憧憧,一切都模糊不明。
陈暖冬不想离开他,可是时间不允许,必须要回家了,叹了口气,不舍又无奈地说:“我要走了。”
顾望不想让她走,突然抱紧了她,生怕她走了就再也不回来了。
陈暖冬安抚道:“我明天还会来,等我上大学后,我每天都会来。”
顾望依旧没有松开她,内心惶恐不安,如同困兽一样急躁,他想把她一直留在身边,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偏执欲激发了占有欲,他再次将她压在了身下,捉住了她的腿弯。
他又是这么突然,床板再次激烈的响了起来。
陈暖冬一下子抓紧了枕头,有点难以忍受:“先、先停一下,疼……”
顾望置若罔闻,只想要她。
“轻一点……”陈暖冬疼得想哭,无奈又委屈地开口,断断续续地发音,“你到底、到底怎么了?”
顾望的理智突然崩溃了,黑暗中,他直勾勾地注视着她的眼睛,粗喘着问:“你跟谁去的海南?”
陈暖冬的身体僵了一下,原来他知道了,然后她终于明白了他这几天为什么会躲避她,也明白他为什么会生气了。
她很委屈,同时也很生气,他为什么就是不相信她?
他的动作蛮横,她真的挺疼,但却不再要求他轻一点或者停下来了,咬紧了下唇,倔强地忍着,也不再看他了,把脸颊侧了过去,尽可能的埋进枕头里。
她越是这样,顾望就越是害怕,根本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伸手扼住了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扭了过来,强迫着她看着自己,又问了一遍:“你跟谁去的海南?”
陈暖冬哭了,委屈、失望、愤怒,心头像是压了快巨石,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哽咽着开口:“你就是个自卑的混蛋。”
顾望突然变得急切又暴躁:“你是我的!”
陈暖冬不再说话了,却一直在哭。
顾望的脑海中一片混乱,占有欲飙到了极值,他只想要她,只有这样他才能清清楚楚的感受到她是他的,他一个人的。
他根本无法克制自己,直至即将结束的时候,他才清醒了一瞬,忽然意识到自己没戴套,但是已经来不及了,下一秒他的脑海中就是一片空白。
结束后,他伏在她的身上,灼热地喘息着,余韵的那股劲儿过去后,翻身躺回了床上,正要抱她,陈暖冬却推开了他的手臂,抵抗着浑身的绵软疲惫从床上坐了起来,一言不发地去拿自己的衣服。
顾望的理智已经恢复了,很害怕,立即起身将她紧紧抱在了怀里,慌张道:“别走。”
陈暖冬没什么太大的反应,语气无波无澜,但还带有哭泣后的鼻音:“我要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