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就主动打电话给许容与了呢?
她疯了么?她怎么这么贱啊?人家从来不给她打电话,从来不想她,她怎么那么贱,连他电话都倒背如流,能够想都不想地拨出去?她居然还哭得要死要活,一个劲儿地追问许容与是不是不爱她了,非逼着许容与说到底爱不爱她……太可怕了。
太丢人了。
这样一来,她放不下许容与的事,不就暴露得清清楚楚了么?
叶穗脸越来越红,越来越滚烫。她谈恋爱谈得这么多,从来没有一次分手后,她像个怨妇一样求人复合。这种哀求来的感情有什么意思?以前看别人分手后,女方哭哭啼啼地求着男人别走,叶穗都不以为然,认为女的贱骨头……可是她怎么也居然做出这种事呢?
脸呢?尊严呢?让许容与看了笑话吧?
脑中一片混乱,昨晚的记忆随着叶穗的清醒,记忆也越来越清晰。叶穗慢慢地想起来,她好像不光在夜店像个怨妇一样控诉许容与,被陈老师送回酒店房间后,许容与打电话过来,她好像又扑在床上跟他呜呜咽咽了很长时间……
叶穗哆哆嗦嗦地翻出自己的手机,看到最上面的一条通话记录,通话记录显示整整三个小时……就是她和许容与的通话。
天啊!
许容与和一个醉鬼都聊了些什么啊?
怎么就能聊三个小时?
这段记忆叶穗明明记得自己头痛欲裂,趴在枕头上就昏昏欲睡……都这样了,她居然还能和许容与打电话?这整整三个小时的通话……该交多少话费啊?
叶穗心疼无比,坐在床上,试探地拨了个电话——果然,她的手机已经欠费停机了。
一通国际电话,彻底让她的手机欠费了。
……这得有多少话,值得和一个醉鬼说三个小时?
叶穗简直想打电话质问许容与,她握着手机,心脏又突突狂跳。几绺长发拂在面颊上,叶穗咬着唇,美丽的眼睛轻轻闪烁,想到整整三个小时的通话……许容与一定跟她说了很多。可他那么不爱说话,能跟一个醉鬼说什么说三个小时啊?
何况之前,她还在夜店时,哭诉他的绝情。
叶穗垂下了眼睫。
一通醉酒,她把自己和许容与之间的关系彻底弄僵了。
她虽然不记得回酒店后自己和许容与打电话能说什么,但她记得自己在夜店时问许容与“你为什么不追回我”“你是不是不爱我了”。她将尖锐的矛盾抛到这个程度……如果许容与不给她个说法,或者他还是不理她,那么他们之间,就是真的完了。
她的姿态已经卑微。
她不可能再给他机会,不可能再主动走向他了。如果他还喜欢她,他不想真的结束两人之间的牵绊,那他一定要给她个回复。爱她,或者不爱她。已经忘记她,或者不能彻底忘记她。如果他不想和她真的老死不相往来,这个时候,他一定要说点什么……
叶穗猛地从床上跳起:“坏了坏了!手机欠费了!他就算想找我也找不到啊!”
她得充话费去!
万一许容与给她打电话却打不通,误以为她彻底放弃了呢?
叶穗心里暗暗唾弃自己,她真是贱。可是爱情本来就是这样的。如果不是心中尚有期待,又怎么会想念他。如果可以潇洒放弃,又怎么会是真的喜欢过他。喜欢过一个人,谁又能真正做得到绝情,封闭所有可能性呢?
叶穗出了房间,匆匆坐电梯下楼。她在酒店前台要找服务员帮忙联系陈老师时,看到陈听飞和一个气质高傲的九头身美女从旋转门进来。那美女戴着墨镜,穿着西服,很有商业精英的意思。陈听飞却是皱着眉,目中带有不耐色。
看到叶穗,陈听飞反而乐了,招手:“穗穗睡醒了?”
美女当即转头,隔着墨镜,叶穗都感觉到一阵灼灼的目光打量过来。
叶穗眨眨眼,看陈听飞根本没有介绍的意思,她便当做什么也不知道,小跑着过去,不好意思地跟陈听飞说:“老师,你帮我充下话费,我回头给你钱好不好?我手机停机了。”
陈听飞扬眉:“好啊,充多少?”
叶穗笑嘻嘻地让陈听飞帮她充了话费,陈听飞和她聊得不错,但陈听飞旁边那美女的脸色,却是越来越冷。说实话,有点吓人。所以冲完话费后,不等陈听飞说什么,叶穗就挥手跑开,笑盈盈:“老师,你和这位美女姐姐忙你们的事吧。我出去玩一玩,等回校的时候你再叫我就好啦。”
陈听飞:“哎,你这个……”
叶穗一眼看出他旁边那美女不好惹,不给陈听飞开口的机会,就跑开了。
手机能够正常使用后,叶穗也没有等到许容与给她的电话。她心有点冷,但她自然不会再主动地联系他了。她已经很卑微了,她不能更卑微了。出了酒店,叶穗漫无目的地沿着人行道散步。
北京啊……她来过挺多次的,说实话,也没有什么特别想去想玩的地方。
而就这么漫无目的地溜达,在地铁站来来去去地晃,心事重重的叶穗,再次视野宽阔、抬起头时,愣愣地发现她居然不知不觉走到了许容与他们家的大别墅外。
叶穗仰头,看着篱笆上泛黄的青藤,院中植下的参天大树叶子流出高墙……这个地方,她都来过两次了。
每次都是来找许容与。
叶穗失落地笑了笑,心想这次却不是了。他人在牛津,她就算站在他家高墙外,也不可能喊一声,许容与就走出他家的华丽城堡,偷偷溜出来见她啊。
叶穗叹口气,转过肩,打算离开这里。但是转过身,看到自己身后的情形,叶穗一下子深吸一口气,说话开始结结巴巴了:“伯伯伯伯母!您您您好!”
她身后,静静地停着一辆黑色奔驰。
车门打开,许容与那个高冷的妈妈,倪薇女士一身裁剪得体精致的小西服,正站在叶穗身后,不知道看了叶穗多久。女生的脸涨红,无措地抬起美丽的眼睛……倪薇摘下了墨镜,整张面孔让叶穗看得清清楚楚。
倪薇冷漠十分,眼皮微微下撩,看叶穗的目光,像看路边随便一只野猫野狗一样。但是也不一样,看野猫野狗时不会嫌弃,倪薇看叶穗的目光,却像是看什么不合时宜的脏东西、她本来不想看、但这个脏东西挡了她的路、她就勉为其难地看一眼。
叶穗心里针扎一样,被刺了一下。她不安地站在倪薇面前,再随和,也能意识到倪薇对她的不喜。二十出头的小姑娘直面久经社会沙场的成功职业女士的审视,叶穗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站了。
她手足无措。
倪薇淡漠的:“你在这里干什么?这里的房子不能拍照,你走吧,别让保安来赶你。”
叶穗脸白了一下。
她僵硬地笑了一下,在倪薇优雅地走过她身边时,她鼓起勇气,小声辩了一句:“伯母,我不是游客,我也没有拍照……我叫叶穗。伯母可能不认识我,我和许容与……是朋友。就不小心走到这里,才想起他出国了,目前不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