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夫人

第50节(1 / 2)

苏阮见付彦之还举着画像,无奈之下,只得接过打开,想草草看一眼。哪知一打开就看见一个妙龄仕女坐于溪边,怀中横抱阮咸,神情专注沉静,颇有几分她的神-韵。

他这是画的那日永嘉公主设宴,自己弹琴时的样子!

“用色鲜艳,线条简洁却灵动,尤其面上神情,描绘得细致之极,可见是花了极大心力才绘成的。”付彦之从旁点评,用词听起来似乎充满赞扬之意,语调却冷得丽娘打了个颤。

苏阮瞧了她一眼,道:“丽娘先去忙吧,朱蕾去烧壶水。”

把人都支走了,她才放下画卷,伸手挽住冷着脸的新婚夫君,笑问:“你还真生气了?是他自作主张画我的画像,又不是我画了他,你嫉妒什么呀?”

付彦之抬起空着的那只手,展开画卷,点了点画上的阮咸,“你什么时候弹阮咸给他听了?”

“这是在永嘉公主的宴席上,玩曲水流觞,正好到我而已,不是专为谁弹的。”

“弹的什么曲子?”付彦之仍旧冷着脸。

“《白雪》。”

“我记得这个华维钧也擅长演奏乐器,想来你们很谈得来。”

苏阮摇头:“没有同你那么谈得来。”

付彦之脸色有转暖的趋势,但仍硬绷着,“是么?此人又擅乐器,又懂园林,连作画都如此……”

“嗯,他是挺全才的。”

苏阮点点头,眼见付彦之脸要冻上了,才忍着笑接后半句,“但我们家郎君更全才啊!你瞧,你也擅乐器、懂园林,写得一手好字,还十八岁就中了进士,二十七岁已经做到中书舍人,别说华维钧,从我朝立国起,也没有几个能同你比吧?”

付彦之脸上终于冬去春来,却硬撑着说:“可我们重逢半年了,你始终没给我弹过阮咸。”

苏阮忍不住笑倒在他怀里,“原来你最在意的是这个,好好好,现在就弹给你听!”

“那画呢?”

“啊?”

“烧了吧。”

“……”

“怎么?你舍不得?”

“没有没有,烧!”

付彦之看着苏阮,苏阮也看着他,两人目光相对,片刻后,终于一起笑出了声。

第61章 分歧 ...

当然最后画并没有烧。

付彦之亲手把画卷起来绑好, 一本正经地说:“我同你说笑而已,画得不错,烧了多可惜, 何况画的是你。”

好好的烧活人画像, 到底不太吉利。

苏阮坐旁边看着, 他好像还有点酸似的,再想想永嘉公主,以后也不能真的同她不来往,就认真解释:“上次去看茅屋,你提醒那几句, 我过后想了想, 也觉得, 我虽没有那个意思, 但旁人不知,难免误会,倒不如将我的态度明确表露出来。”

华维钧到底是个未婚男子,苏阮虽然分不清他讨好自己, 到底是出于哪一方面原因, 但从那之后,她就很少见华维钧了, 就算有事必须得见, 也严格依着主宾分际。

华维钧是个非常识趣的人,见了苏阮的态度,便专心改建府中花园, 除了向她劝谏、推荐友人之外,再没借故求见过。

所以苏阮也没想到自己新婚,他会送这样一幅画像过来,也许是没想到付彦之会看到?

“另一个,你是不是觉得,我不该支持阿姐蓄养男宠?”

付彦之随手将画卷放于架上,自己走回来在苏阮身旁坐下,答道:“我是觉着,这不是什么值得鼓励嘉许的善行,但只是我自己这么想,你有你的想法,也没什么该不该的。”

苏阮斜眼看他:“真的?你就没想过,我支持阿姐,可能是我自己也……”

“你要是有那些想法,何必同我成亲?”

苏阮忍不住笑了,“这倒是。其实阿姐也巴不得同姐夫和离,自己自由自在地过日子呢!你不知道,接旨之后,我们要启程来京,姐夫竟然想带着他房里那些姬妾,连我舅母都赞同,要不是我阿姐急了,说干脆连姐夫都不带,还要闹呢!”

“这么说,最后没带过来?”

“是没带过来,但到京不久,姐夫就溜达到平康坊去了。”

苏阮知道,这种行径在男子心中,大概不算什么,只做平常,就接着说:“从前我们家依附着舅舅,舅母瞧不起我们,我阿姐为着这个,加倍要强,就怕被人说只顾贴补娘家。可结果呢,孝敬翁姑、生儿育女,哪一样她都做到了,仍被舅母挑剔,塞了一屋子姬妾。”

她看着付彦之:“如今我姐姐贵为国夫人,你还要她受这等气不成?”

付彦之见她越说越生气,有点意外,忙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无非就是,男子纳妾/狎/妓天经地义,女子就得恪守礼仪、不能越雷池一步么!”

付彦之:“……”

虽然他确实觉着裴自敏为人最大的问题,并不在好色这一点上,但眼见苏阮动了气,付彦之还是喊冤:“这你可真冤枉我了。以大姨如今之尊贵,确实没必要受这些闲气,我是觉着,姐夫年纪也不算大,既然府中没有姬妾,大姨若能对他加以管束,令他上进……”

“得了吧。”苏阮冷笑,“我舅舅在的时候,恨不得见他一次打一次,也没见他出息上进,现在都被酒色泡成这样了,指望他上进?你且瞧着吧,等他去工部做了官,还不定做出什么事来。”

付彦之本来是抱着为一家人好的意思,希望那边府里能整顿起来,像个样子,大家互相扶持,以后的路也好走一些。但能让苏阮说出这番话来,显然裴自敏已烂成糊不上墙的泥。

遂叹道:“那就难怪了。”又拉着苏阮的手哄她,“我原是想着,若为子孙长久计,你我也好,阿兄也罢,包括大姨两夫妇,还是都自律一些为好,就算做不到门阀世家那样谨守礼仪,也别做京中谈资,让人看了笑话。”

这是正经话,苏阮瞬间消气,“说起这个,我也有些矛盾。阿姐说过一句话,我们家到底是外戚,再自律又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