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孤做什么?前头你还没说,真就是为了宋畚是你生父而舍不得他死?”
自然不是了,宋畚死与不死,宋夫人在与不在,与她有何干,宋家人既然都想让她死,那她为什么就不能让宋家人死,不过就这么死了。
死在陆矜洲眷顾她的那点好处,会把她推倒风尖浪口。
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咯。
宋家人不死,所有人只会想着宋家到底如何得罪了太子,会猜忌朝堂上的事,猜忌宋畚和陆太子,如今算下来,她一个小小的宠眷有什么可想的。
再者说,宋畚不死,陆矜洲对付他就会分神,定然不会在她这里死耗,若是陆矜洲死耗,宋欢欢只怕要被榨干心力。
“殿下是不是觉得奴没有出息,殿下总这样说奴没有出息,想必定然觉得奴没有出息了,宋大人对奴不好,奴应该做个绝情的人,不该记着宋大人,可是不行呀。”
她说着,耸着鼻子,一抽一抽,眼泪就掉了。
“奴的娘死了,宋大人若是死了,奴就是孤儿了,纵使宋大人再不喜欢奴,他讲到底都是奴的生父,奴希望他能活着就是,活着吧,见不着也成。”
陆矜洲拉了嘴角,没笑。
眼神多嫌弃啊,就为这事哭哭啼啼。
“宋欢欢,你若真没良心,孤也不敢养你了。”
陆太子开口哄劝,难为这句话了,不过是陆太子他不想让宋欢欢哭,见到这女人哭起来,心里就发软。
软得不成器。
修长的手指,慢慢擦拭小姑娘脸上的泪,擦不完了,给她整理好衣襟,重新系好衣带子。
还是一惯的语气。
“闭嘴,刚才孤下手,有够了轻的给你,身上白呢,你哭个什么?”
第29章 道士说缺个妙龄女子做药。……
水云间的事情没完, 陆矜洲叫着手底下的人查案子,案子查得透透了,外乡客何故跑到上京城来。
还非就被人在饭菜里下毒吃死在了水云间, 里头的蹊跷多着呢。
巧得什么都是冲着陆矜洲来的。
折子递上去了,里头就说了, 有人伪装了一副好戏,叫了两个人装成外乡的模样进了水云间,殊不知这雅间里早就存放了被毒死外乡客的尸首。
其中的纰漏就出在,有人搞死了水云间的跑堂小二, 冒名顶替, 所以才叫康王的人有机可趁。
梁安帝明白,随手翻了翻陆矜洲的折子。
在朝堂上一语就带过了这件当时叫他发了好一通火气的案子。
御书房内, 陆矜洲负手而立。
梁安帝瘫倒在双龙墙柱的金鸾榻子上,两条眉毛忽而皱忽而松开。
这些年消受美人恩太多, 身子掏空了,面色黄蜡, 骨瘦如柴, 又吃些乱七八糟的丹药,许是活不长了。
“洲哥儿, 寡人怕是活不长久了。”
就连梁安帝自个都这么说, 他亲昵叫着陆矜洲的尾名, 缓缓睁开眼睛, 那双眼睛不似从前清明了, 沾染了太多的情.欲和权势。
人上了年纪,总容易猜忌。
屋内新点起来的龙涎香盖不过脂粉香味,陆矜洲闻得皱眉。
“父皇万岁,如今不过几十, 何必如此说呢,儿臣听了惶恐,儿臣可是日夜盼着您长命。”
梁安帝坐起来,他想立直身子,但腰腹不适,平日里有人宋清瑜侍驾,都抱着他支着他的腰腹,如今人没有了,他废了好大的劲头才爬起来。
“父皇身子不适,该好好歇息,儿臣唤梁公公来,去找太医院的人给您瞧平安脉。”
陆矜洲张口说道,没有一句不体贴,但动作上什么都不动,他站在一旁,连扶都不想扶梁安帝了。
“洲哥儿与寡人生分了,从前你还小时,总绕着寡人的膝头吵闹。”
梁安帝说起以前的事情,陆矜洲脸上半点变化都没有,他补了一句。
“从前母妃还在。”
是啊,皇后死了。
不过短短几个字,真叫梁安帝哽住了。
他一只手撑在檀木桌上,也不动了,眯着眼睛看他的儿子,面前的人,一袭未换下的官服,面相呈现龙章凤姿,身段更是芝兰玉树。
“皇后....”
说起来皇后,这两字实在陌生,念柔妃才能更叫人记得住。
印象里,那个柔柔弱弱,生得貌美如天仙世家小姐,真是美好极了,可惜怯怯的,偶尔明眸善睐笑起来,连御花园开得最好的花朵都比不上。
梁安帝早年爱玩,最喜欢四处寻觅美人,当年最好的,当属陆矜洲的生母柔妃。
“洲哥儿似你母妃多些,都一般的出挑。”
陆矜洲讽刺一笑,梁安帝惯会挑美人,出挑二字放他头上,合适么,可惜了梁安帝不察觉,他是天子,说什么都没人反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