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下午,侍卫来回报说:“马氏上吊自杀了。”
顾琰敲了下桌子:“什么?”
侍卫点头:“是。宅子着火,都被烧成了废墟。在里面发现了一具吊死的尸首,县衙找仵作辨认,已确定是马氏商户。”
几人扭头,一起看着龟缩在一旁的马氏商户。
他陡然一个激灵,作揖告饶道:“几位官爷,我真的是我,可那死的是谁我就不知道了!这总与我无关吧?该说的我可全说了!”
顾琰将手中东西用力一丢,皮笑肉不笑道:“好本事!”
马氏商户如今对外的模样,是经过乔装打扮的,平时又避不见人,根本无法证明是谁。县官说他死了,那么他就是真死了。现在坐在这里的这个,出现了也只能是个黑户。
何况他的指证没有任何证据,不过是个最底下做事听人差使的,知道的事情连县令都比不上,派不上什么用场。
顾琰如果带他出去,可能会被对方反指是陷害。
众人看马氏的眼神顿时危险起来。
既然人已经没用,留这里也是浪费粮食,要不丢出去送死吧?
几日后,顾琰收到一封信件,是荆州太守寄来的。
顾琰看都不想看,让方拭非读。
方拭非展信,粗粗扫过一遍,大致意思看明白了,总结了一下,说道:“他说您仗势欺人。”
“本王有势可依,自然仗势欺人!”他一副你有病,我为何要自找麻烦的眼神看着她。
方拭非抖了抖手里的纸,冤道:“不是我说的!是荆州太守。”
顾琰:“管他说什么,有本事他来当面跟我说,不然不就是背地里欺我!”
“您说的有道理。”方拭非点头,“他还说您草菅人命,拳打县官,敲诈商铺,逼死商户,在荆州为非作歹,已经跟陛下参您了。”
顾琰直接把信撕了,丢到火里。
第46章 回京
荆州太守敢告顾琰, 顾琰大手一挥表示, 他也可以告荆州太守啊!
于是当即沉着脸叫方拭非拿笔上来, 开始书信告状。
说荆州太守与江陵县令怠慢于他, 他至今还住在简陋驿站里。想要调查江陵财政,却反遭县令阻挠。洽闻县令滥用职权, 独断专行, 不听谏言还刑罚无辜,与人争辩无果,对方死不认错,故而插手教训了他一顿。
他表示, 打完人之后,他忧心忡忡,也怕给陛下添麻烦。可是怒急攻心,气病了,是以一时未曾向陛下告知。这两日还在床上修养,就收到一封荆州太守送来的挑衅书。他仔细一看,里面竟颠倒黑白,栽赃自己多桩过错。他这才急忙起来写封信, 跟陛下说明情况,以免陛下担心。
他知道陛下定会明察秋毫,秉公办理, 只是怕有心人陷害,所以特意主动来说明情况。
顾登恒那边接连收到双方的奏折,头都大了。再看一遍顾琰的信, 简直哭笑不得。
你说你被欺负,那你回来啊!是京城不好玩,还是荆州的官员更好欺负啊?
江南那边的震荡尚未平息,已经接连罢免了十几位六品以上官员。他还真怕顾琰在荆州这边惹出事来。
顾登恒在早朝的时候提了此事,但当时众臣无人出声,问了两个,都不过是随口推诿,不予正面回答。朝会散后,顾琰又叫了几名大臣去书房议事。
“王尚书,顾侍郎究竟是去荆州做什么?你给朕说个清楚!”顾登恒拍着桌上的奏折道,“瞧瞧,这是什么?他才刚去多久,这就被人弹劾。”
王声远无辜道:“臣不知道啊。顾侍郎亲自向陛下请的命,陛下都不知道,臣就更不知道了。”
“你别同朕油嘴滑舌。朕不信那点小事怎么就将荆州牵连起来了。”顾登恒皱眉道,“荆州太守会刻意弹劾,显然是怕顾侍郎继续深查。你坦白说,户部又在谋划些什么?”
王声远拧着眉毛道:“臣是真的不知道啊。顾侍郎行事向来潇洒,臣如何揣摩得到?”
顾登恒危险地看着他。王声远苦着一张脸,干巴巴地看着他。
顾登恒最近有时没有就喜欢找各部官员骂一下,闹得几人都不得安宁。
等早上应付完陛下,王声远才心力交瘁地走出书房。他埋头往宫外走去,又困又饿,想到户部还有一堆公务,脚步放慢了一分。
快出宫门的时候,坐在石阶边上的顾泽长匆匆跑过来喊道:“王尚书!”
王声远停下向他行礼:“哦,殿下。您这是在等下官?”
顾泽长点了点头,虚扯着他的衣袖到另外一边。几经犹豫,开口道:“王尚书,我听说,荆州太守弹劾琰哥。琰哥真的动手打了江陵县令?”
王声远点头:“的确如此。”
今日早朝陛下不都说了吗?早朝你不也来了吗?荆州太守多大胆子也不敢造谣这个呀。
顾泽长试探着问:“那父亲生气吗?琰哥会不会因此受到牵连?”
他抿了下唇,低声道:“父亲若要罚他,他承受不起的啊。”
“王爷做事向来有自己的考量,陛下不过一时生气,总归舍不得责罚王爷的。殿下您不必多虑。”他说着又想到自己命途多舛的户部,以及一回到户部要看见的李恪守,不由深深叹了口气。
什么孽啊?为什么这群人就喜欢在户部折腾呢?
顾泽长一直盯着他的脸,见他如此表情,当下心中一凉。
顾泽长又问:“那,琰哥是查到了什么叫他们忌讳,才会如此吗?”
王声远说:“殿下不多担心了。陛下的心总归是偏向王爷的。下官先回去了,户部的杂事实在是多,先行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