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只精巧绣囊,常年被她佩在腰间。
萧弋抽开绣囊的绳子,取出了其中的东西。
平头翘尾,为虎状。
金玉制成,长约二三寸,身刻铭文,分量微微沉手。
是虎符。
这是文帝留下来的虎符。
在他的手记之中有记载,晋阳军中曾单独分出一营,是为龙虎营,其中尽选军中凶猛忠勇之士。正是这一群人,方才是文帝麾下真正的虎狼之师。
后来文帝身死,晋阳军三次易手、重组,龙虎营被打乱分散。就算有人听见“龙虎营”三字,也往往会联想到二十六卫的龙虎卫上去。
大晋士兵入籍,记为军户,世代相传。
文帝时的龙虎营士兵虽已经死去了,但他们的后人仍旧将这个编制传了下来,至今日,龙虎营仍在,依然听从这枚虎符调动。
文帝将手记、虎符封于一处。
只是惠帝在时,因与木木翰一仗,彻底心灰意冷,整日浑噩度日起来。反倒是萧弋后来无意中发现了此物,他翻看手记后,还寻得了文帝曾写的兵书。
萧弋将虎符握在掌中,那只绣囊也顺便放入了袖中。
他抬手摩挲了两下杨幺儿面颊。
她的确睡得极熟,这样也没有醒来。
萧弋目光深沉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方才起身,走到门外问:“几时了?”
“将要子时了。”赵公公答。
“走罢。”
“是。”
萧弋换下了身上的常服,披上了盔甲,他的头发束成冠,露出锐利的眉眼。
他面色冰冷地走出去,翻身上马。
萧成钧等人跟随他左右。
“启程!”萧成钧高喝一声。
只听得兵甲武器碰撞之声,随即便是脚步声响起,众人一并朝着城门迈去。
萧弋带走了十五万大军,一路急行军,行到了越城附近。
他虽身在深宫,但却从未遮蔽双眼,对外界一切俱都不理不睬。
乌力罕是厉害。
但那已经是数十年前的事了。
比起木木翰族内的领地,越城是大晋的地盘,这里有田地有粮食,有金银财宝,有大晋的美人……人在艰苦的地方,自然便会磨砺出凶悍坚毅的性格,因为磨不出的早就死在那样的环境下了。可人若是在温柔乡、富足地,自然就会磨去雄心,磨去强悍……
木木翰之所以数年来只骚扰大晋边境,不止是大晋无力与他反抗的缘故,实际上,乌力罕也早没了打仗的心思。
一个是心已迟暮的老将,一个是正当壮年的帝王。
萧弋还当真不畏他。
只是冯参将此时望着前方原本属于大晋的城池,顿住了步子,道:“皇上,不如在此地安营扎寨,再议如何攻城?”
萧弋并不看他,只道:“听朕号令,重弩、撞车行在前……”
“皇上!此时不宜攻城……我们尚且不知城内情况……”
“越城城内安宁数年,能是什么情况。”萧成钧淡淡道。
“可木木翰人,全民皆兵,纵使我们来得突然,可他们早先应该也得了皇上御驾亲征的消息,这会儿应当也有准备了。只要他们的人拿起武器,便……”
萧弋突地高声道:“龙虎营何在?”
军中陡然一片静寂。
冯参将更是狐疑地道:“皇上在说什么?军中何来龙虎营?皇上可是说龙虎卫?”
王参将也道:“皇上,冯参将说得不错……”
倒是那头萧成钧脸色微变,想来从他父亲口中听闻过“龙虎营”三字。
这时,晋阳军中一阵兵甲碰撞之声,只见不少人从其中迈步出来,其中更还有骑兵,他们聚到面前空地之处,这些人面上也有犹疑和不敢置信之色,但其中也不乏面上神色激动的。
冯参将脸色一沉:“周指挥使这是何意?”
“宁千总为何站出来?”
“曾千总?”
萧弋慢条斯理取出一物,高举起来。
虎符。
那是王参将与冯参将从未见过的一枚虎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