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玲珑落脚,踩在毯子上。
明长宴对他这位朋友十几年如一日的龟毛脾气十分了然,因此不觉奇怪,倒是怀瑜多看了几眼。
赵小岚将此因为收入眼底,目瞪口呆,感慨道:“我活了这么大,没见过比怀瑜哥哥做派还金贵的人!”
秀玲珑摇着扇子,扶额道:“扇得我好累。”
明长宴无奈:“累的话你就把扇子上的宝石摘下来几颗,太阳一照闪得我眼花。”
秀玲珑嗔道:“女人,死都不能放弃美丽。算了,说了你也不懂。我来这儿是问你,你怎么又活了?”
明长宴看了一眼赵小岚和祝瑢,道:“借一步说话。”
秀玲珑又兴师动众得铺了第二条毯子,二人走得较远了些,明长宴这才说:“正是我要问你的。谁告诉你我还活着?”
秀玲珑缓缓道:“这世间有几件事情能瞒过我的眼睛?”
明长宴道:“你在柳况身边放了眼线?”
秀玲珑轻轻抱怨道:“在所难免。我若不知道你还活着,我怎么好方便对你施以援手。长宴公子,你太伤我的心了,醒来这么久,也不同我说一声,枉我们朋友一场。”
明长宴呵呵道:“朋友一场,就把我死后你靠我赚来的银两,分我一半。”
秀玲珑以扇遮面,“仔细一想,秀玲珑广交天下群雄,少你一个明长宴倒也无伤大雅。”
明长宴道:“我懒得和你废话。既然你来了,就帮我做一件事情。”
秀玲珑:“秀玲珑做事从来不问是什么事,只问你给多少钱。”她嘻嘻一笑:“不过,看在我与你相识多年的份上,此事就不收你的钱。”
明长宴道:“把明月的尸体带回去,交给他的家人。”
秀玲珑瞥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啧啧道:“上回我见他的时候,他还只有十五岁。”
明长宴不愿多说,秀玲珑观其脸色,会心一笑,立刻抚掌三声,片刻后,几名身穿黑衣的暗卫便出现在长街上。几人做事干净利落,秀玲珑吩咐几句,明月的尸身便被收走。
明长宴道:“你刚才看见嫁衣阎罗了吗?”
秀玲珑扇着扇子,笑道:“什么嫁衣阎罗,我可不知。”
二人往回走了几步,明长宴见怀瑜心情不大好,一时间放在嫁衣阎罗身上的心思全数回到怀瑜身上,他心道:怎么他又不高兴了?
明长宴道:“大街上说话不方便,先回驿站。还有你,秀玲珑,收起你的做派。”
一刻钟之后,四人坐在了驿站。
赵小岚惦记着他的几碗粥,拉着祝瑢又回去尽心尽职的做善事。
甫一到房间,怀瑜便取了药箱出来,替明长宴把伤口重新处理过。
驿站内,明长宴先开口:“我要问你几件事情。”
此话,正是对着秀玲珑说的。
秀玲珑道:“知无不言。”
明长宴神色有些闪躲,食指不自然的在桌上敲了数下,才开口问道:“天清……天清的近况如何?”
秀玲珑道:“长宴公子想问的是,天清还死了谁吧?”
明长宴脸色一变。
秀玲珑正想多卖几个关子,耍弄他一番,谁知被怀瑜冷冷地看了一眼,她当即坐直了身体,回道:“你大可放心,除了你知道的,天清其余的人都好的很。只不过,你走之后,外门的弟子走了大半,现在整个门派不上不下,虽不及以前风光,却也能过得下日子。”
她:“再者,天清还有什么日子过不得,我记得你们当年为了吃喝,还出门卖过艺?”
明长宴心里一松,宽慰不少:“自然,你朱门酒肉臭,怎知我路有冻死骨。”
怀瑜开口:“方才那场阵仗,不是丑观音做的,背后另有其人。”
明长宴:“我知。小怀瑜,你可听过嫁衣阎罗?红白喜事相撞,乃是他的标致。阎王设宴,谁敢不从,五更要你死,三更不留人。”
怀瑜:“凭那丑观音的本事,不足以三心二意。”
明长宴道:“确实如此。不过,此番阎王只借道,不设宴,不取你我二人性命,反而见好就收,实在不像他传言中的行事风格。我猜他是为了掩护丑观音,我现在不知他二者是什么关系,但唯一能保证的,就是他们都跟河伯娶亲一事有关。”
秀玲珑道:“听你说来,河伯娶亲似乎还有内幕?”
明长宴:“这你就不必知道了。”
秀玲珑高深莫测地打量明长宴一眼:“刚才我听你身边那个美人少年管你喊烟姐姐,怎么,你男的做腻了,现下做起女人来?”
明长宴笑道:“你既在柳况身边放了眼线,又何必装模作样来问我。”
秀玲珑八卦道:“你真的去给皇帝做老婆了?哈哈哈哈哈!哎,这事儿简直滑天下之大稽,虽然怎么看都像是只有你做得出来的奇葩事,但是听你承认总是比我道听途书来的好笑!华姑娘给你出的馊主意吧?她这人我知道,表面上文文静静的,一肚子坏水儿,你俩不是奇葩不聚头,不愧为青梅竹马之谊!哈哈哈哈哈!”
明长宴踹了她的凳子一脚:“你笑什么呢!”
秀玲珑笑得前仰后翻,泪水涟涟的拍桌:“皇帝的老婆……皇帝的老婆!哈哈哈哈!亏你俩想得出来!绝,太绝了!”
明长宴不自然的瞥了怀瑜一眼,又道:“行了行了,笑够了没有,笑够了赶紧商量正事。”
秀玲珑扇子扇的十分欢快,收了笑意,说道:“你有何正事要与我商量?”
明长宴想了想,又否认道:“没有。你赶紧走!”
秀玲珑那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又来了,她盯了一会儿明长宴,飘飘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