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磕头!让他给大师兄道歉!”
钟玉楼撑着身体,正想站起来反驳。哪知道,身体摇晃一下,冷不丁,又是一棍狠狠打在他的头上。猝不及防,钟玉楼只觉得眼前花白一片,脑袋嗡嗡直响,眼睛被一片粘稠的血液给糊住,视线变得十分模糊。
身体上的痛骗不了人,他嘶嘶倒吸冷气,回道:“我没有,我没做过,你们胡说八道!”
“还敢嘴犟!今天就打到你认错为止!你让不让开!”一人吼道:“叫他跪下!跪下!”
“对了,把他腰上的那块玉佩拽下来,他不配戴!”
钟玉楼浑身一震,便要去抢自己腰上的玉佩。
“不行、不行!这是大师兄给我的,他送我的!”
一脚狠狠地踩在他的肩膀上,玉佩被几双手同时夺走。
一人说道:“你们听听,‘大师兄给我的’,多得意啊,多炫耀啊!哼,给我摔烂,这人有什么资格得到大师兄的东西!”
他高高扬手,将玉佩往地上狠狠一掷,清脆的响声传来,玉佩应声而裂,碎得七零八落。
钟玉楼瞳孔一缩,咬牙道:“你们、你们发什么疯!”他终于意识到,这群外门弟子的愤恨并不是那么的简单,正想逃开时,又是一棍狠狠落下。钟玉楼背上如同撕裂,喘了口气,直直摔在地上。
施棍之人道:“喂,他好像不还手。”
“不还手……不还手就对了!他不是自称要保护我们吗,怎么会还手!再说、再说他有脸还手吗!”
“总之,他不走开,就打!都是他自找的!”
“说得好,我看他就是跟外面串通了阻止我们去山下,说不定一去山下,他就彻底暴露了,这个叛徒,心思倒是挺深沉,还在这里装可怜!”
先是一人动手,紧接着,其他人见钟玉楼丝毫不还手,便认定了他是心虚,心里有愧,这才不敢还手,因此一拥而上。
众人心中颤抖又诡异,只因钟玉楼平日里是外门弟子可望不可即的存在,无论天赋武学,才情样貌,此人都是天骄之子,出生就是顺风顺水,众星捧月,现下,他如同一条死狗一般,躺在校场上任由他们欺辱,何其痛快!何其出气!
原来他钟玉楼也是个小人!有什么了不起的!外门弟子持棍相向,只恨将钟玉楼从神坛上拉下来还不够,还要踩在泥潭里,踢翻在臭水沟,再狠狠的踹上几脚。
他硬生生的撑住,嘴里说道:“不能下山、不能出去!”
乱棍之下,钟玉楼血肉之躯,又仅仅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没能支撑多久,呼声便愈发微弱。起初还能为自己辩解几句“没有背叛”“不要内讧”“不能出去”,到后来,痛得难以忍受,神志不清,只喃喃自语:“好痛。”
头也疼,手也疼,背也疼,腰也疼。
棍棒无情,哪里都疼。
钟玉楼意识模糊,恍惚间,似乎看见明长宴缓缓走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做好……”
“大师兄……救我……救我……”
血从校场中心蔓延开,一人打得正畅快,突然被拦住:“等等,他怎么不动了?”
又一人疑惑道:“难道是晕过去了?弄一桶水来浇醒他!”
“不对,不对!他没气了!钟、钟玉楼没气了!”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其中一人扔了棍子:“不是我、我、我就打了两棍!”
众人面面相觑,纷纷烫手似的,将棍子一扔:“不是我!”
“也不是我!”
咽了咽口水,校场上,鸦雀无声。唯有少年浑身是血,身体微微蜷缩,脸色惨白,泪痕明显,生气断绝。
冷不丁,一声闷雷,酝酿了许久的阴沉天气,即将迎来一场暴雨。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校场之外,一名女冠坐在树上,抚掌畅笑。
树下,明月面无血色,神情空洞。
女冠摆着双腿,莞尔一笑:“我带你看的这一出好戏,如何,如你意了吗?”
外门弟子又惊又诧,问道:“你是谁!”
女冠突然脸色一变,道:“多嘴。”
忽然,开口的那名弟子愣了片刻,突然,喉咙发出‘嗬嗬’两声,便被锋利细长的刀片切的七零八落。猩红的血猛地飞溅在他身边的弟子上,那弟子嘴唇动了动,紧接着,吓得嘶声力竭的尖叫起来。
女冠道:“你也很吵。”
此话一落,尖叫的那名弟子下场就如同上一位多嘴的一样,身首异处,死无全尸。女冠道:“做得不错,看来你也不是一无是处嘛,放心吧,没法呆在天清,‘我们’也会收留你的。”
明月见状,终于回过神,断断续续道:“我、我没有……”
女冠在树上换了一个姿势,抛着刀片把玩,喝了一口酒,说道:“没有?没有什么?这出戏没有看爽,还是没有看够?”
明月腿了几步,靠在树上,浑身发抖:“我没有、没有想要杀了他……”
听罢,女冠哈哈大笑:“你不是恨死他了吗,怎么,他被平日最瞧不起你的外门弟子乱棍打死,你倒后悔了?”
“不是我……不是我!!不是、不是我!!”
女冠道:“不是你?不是你煽动他们说钟玉楼是叛徒,还是……不是你把你家大师兄的妹妹带到龟峰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