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兰没有用狮吼功,而是寻常感慨道:“万万没想到,这个明长宴都死了好几年了,大家对他的研究还没有减淡啊!光是我看这一场,比前面六七场都热闹!”
小翠道:“何止!你也不想想明长宴是谁!别光看咱们,你看那些个外邦蛮子,不是一样伸长了脑袋盯着赛场么!”
二人齐齐望去,果不其然,外邦国家的看台,也是一片哗然。
小兰道:“可惜啊……”
小翠道:“可惜什么?”
小兰道:“他们在可惜什么,我就在可惜什么!”
显然,“他们”指的就是中原观战台上的人。
一人怒道:“我们笑就算了,他们笑什么!”
对面,外邦国家的人,对着桃花林指指点点。
另一人说:“你说的不错。他们有什么资格笑,不过都是我们的手下败将罢了!”
“今天中午的时候就看他们不爽了,一个个趾高气扬的,活像我们欠他们的一样!”
“区区外邦小国们,也不看看这里是谁的地盘,要是明长宴还活着,他们敢这么嚣张吗!”
“哎,可惜明长宴已经死了……”
唏嘘一阵,人群中,又有一人开口。
“其实,现在这个世道……还不如明长宴在呢!”
沉默一会儿,有人接话。
“我说一句公道话,明长宴哪有镇压过武林!如果相安无事,吃好喝好也算镇压,那可比现在好多了!”
“……说得也是。他死后,江湖上再无一骑绝尘之人,人人都打,人人都想要一统武林,,搞得中原武林乌烟瘴气,我要是有能力,我早把他们一锅端了。”
明长宴尚且还在时,中原的其他门派合起伙来对付他,要多齐心协力有多齐心协力,可他刚死,中原武林便开始互相戳脊梁骨,为了一个苍生令争来争去,最后谁都没讨到好。
“嗨!你怎么说话呢,小声点儿!一会儿叫其他门派听去了,往大寒寺哪儿一告,你还有命回去吗!”
“嗤!这大寒寺跟小寒寺现在有什么区别,自从小寒寺那几个臭和尚去了大寒寺之后,现在大寒寺越来越嚣张!我看就是下一个小寒寺!”
“言之有理。想当年,天清派如日中天,引领江湖的时候,何时有端过架子欺压百姓了?”
“你们现在来说这些有什么用?马后炮呢这是,明长宴死都死了!”
“还、还不是你们逼死的!你们敢说,他死的时候,你们没落井下石过吗?你们都没跟着其他的门派怀疑过他是‘雨阵’?反正我没有!”
“我也没有!”
“那我、也是没有的……”
一番讨论,最后都化作一声叹息。
若是平民,尚不能理解为何明长宴杀了万千秋会引发那么大的动荡,可若是江湖人士,却是都心知肚明。当年明长宴杀死万千秋,只是一个导火索,如果只是这件事本身,并不至于整个中原武林合起来围攻他。
真正让各门派合起来同仇敌忾的,则是明长宴此人,有着真实身份是灭门无数的“雨阵”这个可能性。江湖传言中,朝廷有一支从不露面的组织,实力极其骇人,简简单单就能灭掉中原这边“不听话”的门派,于是各门派都对此心生忌惮,生怕火烧到自己身上,对于一个有着最大可能性的,且从来不以真面目示人的一念君子,一旦找到机会,所有人都恨不得他立刻就死。
“为时已晚。这江湖多少年才出这样一个人,竟然二十出头就要人给逼死了。实在是天妒英才。”
“死都死了”的明长宴,闭着双眼,闲庭散步一般地在机关重重的桃花林中。
他手中的桃花枝,花瓣随风飘落。
明长宴身旁的桃花树,每间隔一段时间,便变换一个角度,神秘莫测,很容易让人迷失在里面,并且,地下的机关众多,光是看,几乎不可能看出,再加上天色变暗,他的视力也愈发模糊,对于这个桃花瘴,没有任何帮助,索性连眼睛都不睁了。
对于周围的环境变化,他一向比旁人更加敏感,再加上一年来早已习惯,闭上眼后,反而对周围察觉得更加敏锐。
到现在,他还没有遇到任何一个“一念君子”,这一场的规则,则是在出场时,要交出十个参赛者的铜令,才可晋级。也就是说,被抢走了铜铃的人,便失去了下一场的参赛资格。
桃花林中的机关对他而言并不难,他拍了拍手,突然,一株桃树,无风自动。
晃了一晃之后,一把长刀,从树后蹿出。
明长宴抬起手,二指一推,轻描淡写地便将长刀推离了原来的轨道。
挥刀的人,正是一个和他打扮相同的“一念君子”。明长宴灌入内力,将刀轻轻一折,刀立刻断成两截。他转过头一看,这位一念君子被他吓破了胆子,往后退了好几步,结果撞到了树上,斗笠被他震的落下来,露出一张麻子脸。
明长宴对人脸的辨识度不高,见谁都是一样的,因此不觉得他有什么眼熟。
麻子脸突然大喝一声,赤手空拳,又袭了上来。
却不料,身体刚刚一动,腰间,就传来密密麻麻的痛。一瞬间,他整个人往后飞去,再一次撞在树上,不过这一次,他却没能从树上掉下来。
一开始,疼痛只是在一处地方,后来这阵尖锐的疼痛越来越大,他忍不住伸手去摸:一手的血!
腰侧,一根长长的针,粗细略胜与落月针,贯穿了他的身体。顺势将他死死地钉在树上。
“放心。大宴封禅是不能杀人的,我也没有兴趣杀你。只是,要委屈你在这里多呆一会儿了。”明长宴在他衣服里找了找,拿出了对方的铜令,“不好意思,这个我要拿走了。”
解决这个麻子脸,不过是电光石火。
明长宴走了片刻,大约是觉得在此人身上浪费这一根针,实在不值得,于是又绕回来,将针给拔走了。
他拔出来时,十分熟稔地撩起对方的下摆,将针上的血迹擦了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