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翟辰觉得高小朋友特别好玩,一逗就有反应,比刑警队呆呆愣愣的小陈、小马什么的好玩多了。
拒绝了幼儿园阿舅翟老师的照顾,高雨笙自己上手剥虾,熟练程度竟不亚于翟辰。他不是剥一个吃一个,而是拿了只碟子,剥够三只浇汁一起吃。
“你竟然也吃这个,我还以为你们富家少爷只吃澳洲龙虾。”翟辰伸手从碟子里偷走一只。
“我很喜欢吃这个,”高雨笙仿佛没有看到某人偷虾的行为,继续兢兢业业地剥,“小时候家里没什么肉可以吃,哥哥就带着我去小河边钓虾,钓上来一筐回去炒着吃。”
翟辰认真地听着,伸手又偷了一只,剥虾的人突然抬头看过来,吓得他赶紧把虾扔进嘴里,装作无事发生。
“清水河里的小龙虾要比城市里卖的好吃得多,山里的辣椒又特别鲜美,炒出来香味飘得整个村都能闻到。我就蹲在灶台上,辣得嘶哈嘶哈还是要吃。”高总的声音很好听,因为疲惫而带了几分低哑,不徐不疾,很容易把人带进那个画面里。
翟辰愣怔了一下,恍惚间看到了那个总是闹着要吃虾的小家伙,心尖微颤,端起冰啤酒喝了一口:“我还以为,你是娇生惯养长大的。”
“并没有人娇惯我。”
除了哥哥……
高雨笙剥了第三只,发现碟子是空的,放下虾仁后把碟子往自己跟前拉了一些。
翟辰从这句话里听出几分不寻常来,但他俩显然还没熟到探听家事的程度,不好再问:“也对,男孩子穷养,我爸就从来不娇惯我,皮了就揍。但是越揍越皮,后来他为了看着我,让我在侯问室门口写作业,就我今天晚上蹲那个,外面放一个小桌,被一群作奸犯科的人盯着写作业。”
高雨笙被他逗笑了:“那能写得下去吗?”
“当然写不下去了,那些大哥太好玩了,给我讲他们的江湖规矩、做人道理,啧啧,受益匪浅呐!”说起这个,翟辰颇为得意。
上中学的时候,他长得好看又瘦小,不良青年就喜欢欺负这样的,没事就在巷子里堵他。于是,翟辰在被逼无奈之下将附近的小流氓都教训了个遍,成为了那一带的流氓头头。用翟辰的话说,“本无意搀和江湖事,奈何黄袍加身不由己。”
刑警队长的儿子成了匪首,这还了得?翟建国每天忙没时间管他,就把他拎到刑警队,希望他受到公安局为人民服务的气氛熏陶,做个好少年。
“……你爸应该挺后悔把你放那里写作业的。”
“那就不知道了,老翟同志就算后悔了也不会承认的。”
第二天早上,收拾一新的翟辰七点多钟就回家了,刚走到院里,就遇上抱着孩子冷着脸往外走的方初阳。看到他也没出言讽刺,把孩子塞给他就走。
“这是怎么了,大周末的又加班啊?”翟辰没收到兄弟的谩骂感觉很是不得劲,便出言挽留了一下。
“您老出去风流快活,我可是还有好几个案子压着呢!”方初阳双眼冒火地瞪他,压低声音警告他,“李婷的案子你不许再搀和,听见没有!”
“热心市民见义勇为……好好,我不搀和了,”翟辰举起一只手投降,拉着檬檬的手朝方初阳挥挥,“跟二舅再见。”
“二舅再见。”小外甥听话地挥挥手。
方初阳拿手指他,还没骂出来,那家伙就抱着孩子跑了。
甥舅俩美滋滋吃了早饭,坐在客厅的软垫上打电视游戏,幼儿园的女同事米晴突然来了。
“昨天檬檬走得急,把书包落下了。”米老师晃了晃手里的汤姆猫小书包。
“啊,太麻烦你了,进来喝杯茶吧。”翟辰请米晴进来,给她倒了杯热水。
米晴第一次来翟辰家,有些拘谨,眼睛没敢乱看,就盯着翟辰瞧:“翟老师,你是不是发财了,竟然穿两千块一件的t恤。”
唔?这短袖值两千块?翟辰低头看看身上纯黑色只印了一个小标志的t恤:“没,昨天晚上睡朋友家跟他借的。”
翟辰跟谁都能聊两句,哪怕明知女同事大周末过来送一个无关紧要的书包意图不明,也能跟她相谈甚欢。
“小胖奶奶就是太娇惯他了,天天让他吃炸鸡,脸都胖得变形了。”两人的共同话题就是幼儿园的孩子们,米老师说起这个就不拘谨了,跟平时俩人上班聊天一样。
正聊着,翟辰的手机响了,是刑警队打来的,让他马上到警局一趟。
“你去吧,我帮你看着檬檬,”米老师说完,意识到自己有些唐突了,不由得红了脸,“你不介意我在你家呆着吧?”
“你能帮忙实在太好了,有什么介意?家里有点乱,你不嫌弃就行。”翟辰倒是无所谓,家徒四壁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说完就拿起包出门去。对门朱阿姨家门大开着,不舍得开空调的老太太就敞着大门通风。跟朱阿姨交代一声自己出去,有个女同事在家里帮他看孩子。
上了年纪的人这一点上很通透,朱阿姨立时就明白了:“你放心吧,我正煮了藕叶茶,一会儿给檬檬送一杯过去。”
翟辰拎着几杯冷饮去了刑警队,扔给小陈让他发给大家。然而这次刑警队里的人并没有热情地跟他打招呼,一个个沉着脸,只有老实的小陈冲他笑笑。
“呦,这是怎么了?”翟辰把包扔到方初阳的桌上,好奇地看他们。
“你干的好事。”方初阳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话,抓着他直接扔进了审问室。
坐在审问室的木凳子上,翟辰有些意外。避嫌的方初阳在外面听着,由范队长和另一位同事来问。范队长虽然跟翟建国一辈,但其实才四十出头。常年熬夜操心,头发已经花白了。
“别紧张,就问你几个问题。”范队长笑眯眯地说,仿佛他不是坐在审问室的嫌犯,还是个目击证人。
翟辰还真不紧张,靠在椅背上放松身体:“您问,我知无不言。”
“7月8号晚上,你在哪里?”
“在家。”7月8号就是李婷死的那个周日,这个问题警察早就问过他,今天怎么又提起来?
“小区门卫反应,你白天出去了,晚上没回来。”
“我回来了,就是有点晚,所以翻墙进去的,”翟辰照实说,老家属院是有门禁的,晚上10点以后就锁门了,为了不打扰门卫大爷他就翻墙进去,“这一点夜市摊的水老板,还有24小时便利店的营业员都可以证明,我回来的时候跟他们打过招呼,还在便利店买了两听啤酒,应该是十点半左右。”
范队长没有任何表示,接着问了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的问题:“昨天晚上那个卡车司机的胳膊是怎么断的?”
“!”
看来是昨天晚上遇袭的事已经上报到市刑警队了,交警根据现场痕迹判断这不是一起普通的交通肇事案,并且推演出了非常不合逻辑的现场。这样的现场,让警方对他和高雨笙的个人能力产生了怀疑。
而杀死李婷的凶手,就是个使李婷没有丝毫反抗余地以至于没有打斗痕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