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脚步声临近,公子岚和穆殷的身形显现出来,他不知这傀儡是哪来的,打量了一会之后开口道,放我下来。
他没忘了跟这具傀儡道谢。
傀儡闻言听话的把他放下来了,宋悯欢心中带着疑问,他问道,这是穆殷的族人?
他以为是穆殷带回来的幸存的族人。
公子岚手里拿着一条白色的绸缎,约莫二指宽,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成的,看上去似乎是上等的绸缎。
这是我们路上带回来的傀儡,叫长乐,以后由他跟着你一起练剑。
宋悯欢不明所以,这是什么意思,为何叫长乐,他会剑法?
他不会,叫长乐是因为外面许多傀儡都叫长乐,他不过是其中之一。至于为何跟着你,反正你平日里也是一个人,穆殷留着他有用处,闲时算是给你当伴了。
宋悯欢听出来了,这是变相的把这具傀儡交给他照看。
这是鲛丝织成的绸缎,将它覆盖在眼睛上,能够防止邪气侵染。
那条白色的丝绸朝他扔了过来。
宋悯欢接了,原来公子岚和穆殷这一趟出去是为了他?他心中微动,白色的绸缎摸起来冰凉,他向公子岚和穆殷道了谢。
让他照看一具傀儡而已,他不以为意,于是答应了,听公子岚又道:傀儡不用你怎么管,他平日里应当会在偏院里和我们一起,他若是跟着你,你不必管他。
宋悯欢点点头,他心中有练剑的困扰,没有关注一旁的傀儡,他把这几日的疑惑说了出来。
练的越慢,发挥出来的剑气越厉害?公子岚看了眼他腰上的剑,顿了顿道,这是剑在控制你,它在主导,你把全部的交给它,它自然会想办法发挥出来最强的剑意。
这是对的没错,但是你不应该完全交给他,这般出剑招的速度太慢了些,你怕是还没上场就会被对方给杀了。
这般是本末倒置,你需要完全信任它没错,前提是它能够达到你想要的高度,目前看来显然不太可能。你要想办法让它能够跟上你的速度的同时,发挥出来最强的剑意。
每个人悟出来的剑道并不一样,方向也不一样,这个需要你自己去思考。
时刻记住,是你主导剑,它是你的一部分,却并不是你。
公子岚走之后,宋悯欢坐在巨石上思考了好一会,还是没有明白公子岚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看着自己手中的剑,地上那道影子一直没有动,那具傀儡还是在他旁边站着,看样子不打算离开。
宋悯欢视线移到傀儡的脸上,傀儡的脸上有十几道用刀刻出来的痕迹,他的眼睛漆黑,里面带着些许温和之意。
穿着的玄色道袍都破了,不知道是不是被水泡过,看样子有些地方皱巴巴的,手上也好几道坑坑洼洼的痕迹。
这是一具又丑、粗糙,又低级的傀儡,但是他有自己的意识,真是神奇。
宋悯欢开口问道:你叫长乐?
见傀儡男人点头,他又道:你现在可以回去了,我要练剑,你不用在这里守着。
他说着要起身,身上的灵力还没有恢复,在他起身的那一刻,眼前突然陷入了黑暗之中,整个人失重向前栽去
这次他也没有摔倒,一双手扶住了他,他再次落进了傀儡男人硬邦邦的怀里。
宋悯欢闻到了这傀儡身上的木香,这傀儡有意识便和正常人无异。今日真是凑巧了,他怎么就那么倒霉的摔了两次?
男人将他扶稳,低声开口道:小心一些。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周六,加两更~小天使们么么!!
第118章
男人的嗓音低沉沙哑, 似乎是坏了嗓子,声音并不好听。他们两个靠的近了,宋悯欢对这种距离觉得非常不适应。
可他双目依旧黑暗, 什么都看不见,男人似乎察觉出来他的不自然, 扶着他让他坐在后面的巨石上。
宋悯欢指尖碰到了岩石上面的沟壑, 石面冰凉, 他手上还拿着那一段鲛绡。白色的绸缎在指尖垂着,他靠着岩石缓了好一会,面前才又看得清东西。
他对上一旁傀儡的目光,用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等灵力恢复了差不多了才又起身。
这傀儡也并没有问什么,看样子不像是个话多的,只在一边守着他。
他拿起自己的剑继续练剑,回想起来公子岚的话,他不能放任由剑主导,需要他主导的同时, 要让剑发挥出来最强的威力。
按照平时的速度练了一套剑法,树上的梧桐叶子掉落下来些许,一根枝桠他也没能砍断, 看样子和之前完全没有发生变化。
宋悯欢练了整整三个时辰, 他盯着自己手中的剑看了一会,时间久了,上面的剑纹被他握着磨的反光。
他额头上冒出来汗,把手里的剑扔了,自己跳到了梧桐树上,靠着树休息了一会。
旁边的枝桠上有他挂着的一坛酒, 公子岚的酒都没了,不知道这次回来有没有带酒。他在公子岚走的这一个月拿了几坛,不知道公子岚能不能看出来。
宋悯欢喝了半坛酒,他扫了一眼,发现底下的傀儡在捡地上的梧桐枝子,不知道要做什么。
他也没有多大的兴趣想知道,如今剑法上不去,已经两个多月过去了,他丝毫进展都没有,心里在反思着问题出在哪。
总觉得隐隐快抓住了诀窍,只差一点点。
他从树上跳下来,现在已经是夜晚,提着剑回去,路上沿着月光回到了自己所在的偏院。
男人在后面不远不近的跟着他,在他快到偏殿的时候才离开去了另一个方向,怀里抱着梧桐枝,看样子像是要去找穆殷。
宋悯欢回到了自己房间里,他手里还拿着那条白丝绸。日后若是去邪气深重的地方要戴上这绸缎,不是代表他会什么都看不见吗?
他这段时间需要提前适应,适应看不见也能够正常行动。
墙壁上有一面铜镜,宋悯欢看着镜中的自己,他把白色的丝绸覆盖在眼睛上,冰凉的触感传来,这鲛绡遮光,他面前陷入了黑暗。
铜镜中的少年面容皎好,线条明净柔和,白色的丝绸遮住那双眼,向下是高挺的鼻梁和薄削的红唇。
墨发散在身后,月华莲纹长袍垂在地上,室内融了一地的银光。
宋悯欢适应了一会,他指尖碰到了茶几,摸到了冰凉的墙壁。他扶着墙壁站起来,尝试不用神识,因为神识往往支撑的时间是有限的,他总不可能一直依赖神识。
失去视觉,其他的感官变得敏感起来,他房间里燃烧的有兰枝香,是他从三眼女鬼那里要过来的。三眼女鬼为了哄凤鸢开心,经常去山上采香枝。
兰香像沈映雪身上的味道,他日日在房间里燃着,闻着已经习惯了。
院子外的树上枝叶在晃动,细微的风声刮过。虫鸣在草丛之间,泉水淙淙而流,他摸着墙壁,布料与冰冷的墙壁摩挲发出动静。
宋悯欢一路上摸着周围的陈设到了床榻边,他走的很慢,比平日里多费了一些时间,庆幸的是没碰到什么东西。
他摸了摸自己眼睛上的白色绸缎,总是忍不住想要拽下来,想要看清东西。
他忍住了,这般打坐了后半夜,整个陷入黑暗里,第二天出去的时候他也是这般的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