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三丰率先开口:你你师父,可是法号上觉下远,右手臂有一枚褐色胎记?
他曾与觉远相依为命十几年,二人相互扶持情同父子,这样的小细节除非日夜相对,否则绝不可能知道。
小和尚眼前闪过师父举起手臂滑下袖子时那枚褐色印记,因为师父年纪大了,所以颜色并不明显,形状也没什么特殊的,所以从前他从来没有在意过。
但现在,这却变成了认亲时唯一能说出口的暗号。
觉远一声循规蹈矩,最出格的事就是学了九阳真经,又为了保护徒弟与郭襄叛出少林。他甚至没有什么能被人一眼认出的特点,在小和尚与他人说起时甚至只能说一句武功很好。
是他确实有一枚褐色胎记小和尚听着自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神智恍惚。
张三丰早有预感,在听见这句回答时还是忍不住潸然泪下。他修行多年,对俗世种种早已看得透彻,却在听见本以为早就圆寂的师父消息之时还是忍不住心中激荡。
小和尚看见他哭,不知怎得也不太好受,努力安慰道:你别哭,师父总说希望世间再无苦楚,你你这样,师父知道了也会不高兴的。
是。这句话让张三丰再次眼睛一热,却也知道对着客人太过失态,阖上眼把眼泪忍了回去,强颜欢笑。是我失态了。
宋远桥沉默地递上丝帕,又悄悄换了杯温热的茶水,看着自己师父,担忧中夹杂着欣慰。
这些活计本该让小道童做的,但今日失态特殊,厅中一干闲杂人等全被挥退,只剩下他们五个人。
张三丰拭去泪水,到底心胸广阔,片刻间也缓过神来,看着茫然无措的小和尚柔声道:你该唤我一声师兄。师父虽已圆寂,但师兄还在,以后武当派上下对你与对我是一样的,只要师兄还在,你就还有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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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天梯试炼
家?
小和尚有些懵懂,这个字眼在此时说出来显得尤为陌生。家到底是山上那几间破屋,还是摆满鲜花的小楼,又或者是这个师兄在的武当山?
似乎每一处都能称之为家,又似乎每一处都差了些什么。
但想不通的事情就不想了,小和尚从来不会为难自己。干干脆脆喊了声师兄,换来一块温润清透的玉佩和个含着泪水的笑脸。
花满楼与陆小凤含笑看着,也觉得欣慰。
那个孤身人的小和尚,终于有除了小楼以外可以回去的地方了。
陆小凤心情更复杂些,他是漂泊不定的浪子,他有很多很多可以睡觉的地方,却只有花满楼身边一个可以回的地方。此时看见那个从山里出来万事不懂的小和尚,从前含着眼泪说自己没有名字也没有家,终于有个可以理直气壮说出的归处。
并不是说小楼就不欢迎小和尚了,事实上花满楼永远不会拒绝小和尚。只是到底他们没有其他联系,哪像张三丰与小和尚天然密切相关?
欣慰确实是十分欣慰,但花满楼心里难免也有点难言的酸涩,就像看见幼崽终于自己能够捕猎而不得不把幼崽赶出家门的母亲,看见雏鸟独自飞行,总是高兴欣慰中夹杂着不被需要的难过。
终于认下了这个小师弟,张三丰连连喝了好几口茶水,才终于压下心中的情绪。
师父待他如同亲子般,他却没能在师父身边尽孝,如今能对师父留下的小师弟多加照拂,就好像回到当初他们师徒二人在藏经阁后相依为命一般。
小和尚心中奇怪,却不知道怎么表达,张了张口只问出一句:师父为什么他们都说师父早就圆寂了?师父明明没有死!
张三丰叹了口气,掩下眼里的沉痛:当年师父以己之力对抗强敌,又带着我与郭襄女侠逃避追杀,逃出少林后便有灯枯油尽之势。师父打坐夜,第二天一早就没了气息。无色禅师当时也尾随而来,本是为了替我们遮挡一二痕迹,却没想到又有强敌上门,无色禅师只好无奈回寺,其他弟子仍然在搜查我等踪迹。
然后呢?小和尚轻轻问道,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然后我背着师父尸身且战且退,只是我当时武艺不精,只会些粗浅功夫。打斗中师父尸身被人抢去,我几欲发狂,却仍旧双拳难敌四手。后来我与郭女侠联手,终于闯入阵中,他们却告诉我师父尸身不见了。我久寻无果之下心如死灰,与郭女侠同逃亡,然后流连于山水之间,终于有所领悟,却张三丰一生悔恨之事只这件,却生生折磨了他大半辈子。
无法护好师父尸身,是他无能;没能仔细确认师父生死,是他不孝。
小和尚静静听着,如今轻描淡写几句话放在当初还不知如何凶险,那少林阵法岂是好闯的?他不提自己如何九死一生,只说自己无能,却更让他们这些听众难受。
在场的都是见多识广之人,终于拼凑出来当年的真相。
觉远大师修习九阳真经,内力生生不息,也许当日并不是灯枯油尽,而只是陷入休眠。张三丰原本也是打算将师父尸身焚化,却因为被追杀没有时间,只能背着师父尸身且战且退。而少林弟子抢走尸身,自然是为了交差,所以他们不会焚化尸身,只能好好保存着。
但他们同时还在追杀张三丰二人,难免看管不周,也许觉远禅师醒来之后以为再无留恋之物,又或许在生死间参透大感悟,所以干脆离群索居,在山上孤身居住,也自得其乐。
至于后来为什么捡回个小和尚,又养到这么大,那就是后话了。
张三丰看着唇红齿白的小和尚,似乎能窥见那些平淡琐碎的日常,忍不住又再次心中感叹。
陆小凤见气氛沉闷,连忙出来打圆场:这次我也算沾了小和尚的便宜,以后远桥岂不是也要叫我声师叔?
宋远桥也带着笑意活跃气氛:我叫我们师叔,和你有什么关系?江湖规矩,各论各的。
陆小凤,你好过分,不要欺负我师侄。小和尚脸严肃认真,几乎想把长辈两个字刻在脸上。
这还是他第一次当长辈呢!哪怕宋远桥的年龄可能是他的两三倍甚至三四倍,那也是他要保护的晚辈!
小和尚对宋远桥升起一股莫名的保护欲,连带着把武当山都扒拉到了自己的地盘里,以后这就是他罩着的地方了!
花满楼轻笑声:这可就错怪陆小凤了,他这么说是为了给师侄送礼物呢。
虽说花满楼一直看上去都是个正人君子,但偶尔他也会开些无伤大雅的小玩笑比如现在,不过句话就认下了宋远桥这个师侄,还让陆小凤出面送礼,而他毫发无伤,还能在一旁看热闹。
有礼物?小和尚果然没听出来,立马被转移了注意力,在哪呢?是要给师侄的吗?那我没有准备礼物可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