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佛真高僧vs假太监

花空水流副线完结(2 / 2)

一瞬间她便再说不出话,惊天动地地咳起来,血色从嘴角蜿蜒而下。

皇帝霎时便惊了,颤抖着去捧她的脸,苗漪扣住他的手摇头笑道:“只是、只是阿漪身不由己……咳咳咳……”

“来人!来人!”皇帝惊慌不已,立刻叫人去请太医,宫人进来便见这副场景,手忙脚乱地去请太医。

苗漪却紧握他的手,悲凉笑道:“陛下……咳咳咳……酒里真的没毒……阿漪却不得不死……”

“咳咳咳……阿漪不过是一枚棋子……但是阿漪真的没有害过陛下……”她尽量笑着,额头渗出冷汗,满口鲜血,颤抖着缩在他怀里:“如今要阿漪害陛下,阿漪做不到却不得不复命。”

“阿漪,朕信你,朕信你,太医马上就来了,马上就来了,没事的。”皇帝紧紧搂着她,只感觉怀中的人生命加速流失。

她言辞决绝,凄艳的面孔上是为爱赴死的决然:“没用的,陛下……不要怪阿漪……咳咳咳……阿漪别无选择。”

“阿漪这一生最幸运的事便是遇见了陛下,阿漪却是陛下的负累。”苗漪将头埋在皇帝颈侧,一字一句颤抖着说完,她的目光留恋地描摹着皇帝的轮廓,紧紧握着皇帝的手。

“阿漪,不会的,没事的。”皇帝语无伦次,他已经不能再失去她了,不过半月他不能再失去苗漪了。

太医这才提着药箱赶到,皇帝怒吼着叫他们速速诊治,一人为苗漪诊脉,一人查探那酒。

片刻后诊脉的太医惊慌跪下,那用银针探酒的太医也跪下。

“陛下,酒里无毒。”

“陛下,此毒已至五脏六腑,臣回天无力,恐无法救治婕妤。”

说罢竟是双双磕起头来,皇帝恼怒非常:“废物,都是废物,拖下去!”

苗漪却奄奄一息道:“陛下……咳咳咳……莫要动怒……这都是阿漪的命……阿漪不怪谁……”

“是谁?是许知龄?”皇帝搂着她,心头的愤恨与慌张同时将他淹没。

“陛下,阿漪只想多陪陛下一会儿……咳咳咳……那些事不想再提了……”她咳着笑看他,轻触他的脸,忍不住带了哭腔:“咳咳咳……毕竟此后再也没法陪陛下了……”

皇帝惊慌不已:“别胡说,朕会治好你的,朕一定会治好你的。”

“陛下……忘了阿漪罢……”她渐渐闭上眼,低声呢喃道,手缓缓垂下。

皇帝是愕然的,他甚至说不出话来,察觉那紧握的手松开,他都不愿低头去看她的脸。

他不愿意面对,方才笑着邀他共饮的人顷刻之间便没了声息。

是假的,是梦罢,怎么可能呢?

他凝滞地仿似木偶一般,直到安得喜听没了动静,提心吊胆地进殿瞧了瞧,跪在一旁低声回禀:“陛下,婕妤薨了。”

“闭嘴,她没有死!”皇帝暴怒,厉声喝道。

安得庆大气也不敢出,看他们的陛下抱着婕妤茫然无措。

不过一月,贵妃婕妤就接连薨逝,陛下如何承受得了。安得庆自幼跟在皇帝身边,这一月以来瞧他憔悴的模样也十分不好受,只有婕妤时时伴在陛下身旁聊以慰藉。现下婕妤也没了,皇帝身边再没个知心人了。

承德殿外宫人们已跪了一地,皆六神无主,他们跟着这位盛宠不衰的主子本是前途无量,可现下主子顷刻间便薨了,一时间各人心中千回百转,终是忍不住低低哭起来。

苗漪如何被安置的,皇帝已记不清了,只记得他死死抱着苗漪不愿放手,神情麻木地强调她没死,太后命人将皇帝送回寝殿休息,谁人上前他便暴怒着斥退,没人再敢近分毫。

太后心痛不已,也见不得自己儿子如此癫狂的模样,只好命太医下了安神的方子,亲自喂皇帝喝下去才成功将人从皇帝怀中挪走。

苗漪安排的人早就等在观和殿了,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亲信便又成功在夜半时分将人掉包送出宫去。

皇帝醒后不顾仪容地慌忙赶去寻她,又在观和殿瞧见冷冰冰的楠木金棺时,他终于头晕目眩地跌坐在地。

都走了,他爱的人,爱他的人,他一个也留不住。

他真的不愿意去看,不愿意去看躺在棺木里的她,她应当是鲜活的,应当还伴在他身旁撒娇嗔笑。

她给了他从未有过的快乐,陪他熬过了漫长的伤痛。他想过,余生漫漫有她陪着,总有一日他能轻轻放下。

现下她却没了,那伤痛只增不减,加倍反噬而来。

他追尊她为昭惠皇后,缀朝十日,服丧百日,遣官大祭。

这一年,皇帝哀痛非常,下诏臣民吉典皆数推迟。

待他缓过神来,已彻查苗漪宫中,果然搜出秘信,苗漪贴身宫女绿衣也交代,婕妤自从那日收到封书信后便郁郁寡欢。

他看到她回信的挣扎,看到来信的步步紧逼,她被许知龄拿走失的妹妹要挟逼,她不愿意伤他便只能服毒自尽。

恰逢尚书弹劾许知龄,条条罪状皆数呈上,贪赃枉法,强抢民女,训练暗卫,买卖官爵。

皇帝震怒,即刻下旨缉拿许知龄,抄了许家,念在贵妃之情并不株连九族,格外开恩,男眷皆数流放,女眷尽为奴为婢,而许知龄则被下令于下月车裂于市。

车裂那日,苗漪堂堂正正地随着围观民众一起眼睁睁看许知龄死去,曾经位极人臣的丞相身着囚服,蓬头垢面,被百姓砸鸡蛋丢菜叶,他像待宰的牲畜一般被绑着,恐惧与愤怒让那张面孔扭曲。

她戴着面具,听着他的惨叫,看着那张痛苦挣扎的躯体四分五裂,内心充满复仇的快意。

她做到了,九泉之下的母亲终于可以安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