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笙见她神色奇怪,便问:“丫头,你怎么了?”
小茉莉抿了抿唇,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只往姜妍的方向看了眼。
姜妍正在拍一场枪战戏,眼底透出杀伐狠戾的气息,让旁观的人不寒而栗。
那种眼神,仿佛要碾碎每一个挡她路的人。
中场休息,姜妍刚坐下,杜笙便把手里的小碗递给了她,低声说:“你尝尝,今天味道怎么样。”
姜妍接过汤碗,搪瓷飘羹在碗内搅动了一下,舀起一小勺,送进嘴里细细品尝,点头嗯了一声:“今天倒是不错。”
杜笙眉眼一弯,颇享受地蹲在一边看她喝汤,然后邀功似得,拧了一把自己的大腿说:“妍妍,我今天也穿了你送的毛裤。”
他叫“妍妍”的声音很低,刻意避着小茉莉。
姜妍低“嗯”了一声,嘱咐说:“天气渐冷,别冻着。”
简单一句话,让杜笙心里乐开了花。他眉眼一弯:“好嘞,所以,你什么时候送我第二条毛裤?现在天冷,一条不够穿。”
姜妍:“…………”她怎么觉得有一种小重孙巴巴央求她织毛裤的即视感?
凌晨一点,姜妍收工。
回到酒店,她明显感觉到小茉莉心事重重。她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小姑娘还没睡,正坐在沙发上撸闪电的狗头。
姜妍一面用毛巾揉着湿发,一面问她:“怎么了?不开心?”
小茉莉抱着狗头,抬眼望着她,终于还是把憋在心里的话问出了口:“悦姐姐,我知道你前些天去古名山,带回的植物是一种草药,你不让我碰,是因为那东西有毒,对不对?之后,你又去了柳明月的住处,恰好在这个节骨点,柳明月毁容了……”
“你想说什么?”姜妍望着她。
小茉莉发现姜妍其实有很多事瞒着她,她咬了咬嘴唇,细微的声音发着颤:“悦姐姐,她的脸是你做的吗?你和她到底有什么仇恨?悦姐姐,你知不知道,伤人是犯法的啊。你前途一片光明,为什么非要为了一个柳明月,误入歧途?悦姐姐……”
“我是姜妍。”她将擦头发的毛巾搭在肩上,走进厨房接了一杯白开水。
她说这句话时,声音听不出来情绪起伏,平淡地仿佛在描述吃饭喝水。
可她这句话,却如核弹一般在小茉莉脑中轰然炸开。
小茉莉不可置信地望着她,又联想到杜笙第一次在ktv见到她时的反应,立刻便明白过来。
原来……她是姜妍,怪不得笙哥从一开始就对她这么关注,原来都是有原因的。
姜妍端着水杯坐到沙发上,扭过脸望着小茉莉:“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恨柳明月吗?好,我告诉你。”
她也不管女孩信与否,将那天晚上所发生的事,一一陈述。
包括柳明月姐弟在她脸上留下的一刀又一刀伤疤,也包括自己如何被赶出柳家。
“柳明月的脸,是她自己选择毁的,我只是略微用了点小伎俩。在道德上,我的手段是阴损了些,可我也没触犯法律。”姜妍声音一顿,又说:“这个时代有法律约束,可像柳明月这样的人,你觉得法律会让她得到应有的惩罚吗?现在,没有证据可以证明我是姜妍,也没有证据可以指认柳明月姐弟曾杀过人。我这张脸也从未去过什么整容机构,就算我本人去告他们杀人未遂,也不过是肉包子打狗一场空。能证明他们杀人的,唯有姜妍的尸体。”
小茉莉看她的眼神变得复杂,嘴唇嗫嚅了半晌,红着眼眶握着她的手说:“悦姐姐,我认识一个很出名的心理医生,我带你去看看医生?”
本来还慷慨激昂的姜妍:“……”
小茉莉相信她是姜妍,可她不信在她身上发生的这些奇怪事。据小茉莉分析,曾经的傻女姜妍变回了正常人。但是因为遭遇过可怕的事,她的潜意识为了保护自己,分裂出了“杜悦”这个非常有安全感的人格。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柳明月姐弟会这样残忍的对待她,让她毁容,甚至要置她于死地。
她到底是怎样活下来的呢?又是怎样坚韧,才蜕变出了“杜悦”这种性格?
这些小茉莉都不清楚,只觉得内心受到极大震撼。
大概是经历过类似的绝望痛苦,她越往深想,便越心疼姜妍,眼睛也控制不住地湿润。
这些姜妍连杜笙也没告诉,只讲给了小茉莉听。
小崽子性格太冲动,如果他知道自己心心念的傻姑娘,遭受过这些痛苦,并且已经消失,他可能会直接提刀去砍人。
小茉莉不一样,因为她和傻姑娘经历过类似的绝望,懂得隐忍。
姜妍见小姑娘红着眼圈,伸手过去,摸她脑袋:“别太难过,我会代替那个傻姑娘,好好活下去。”
小茉莉哽咽了一下,握住她的手腕,点了点头:“悦姐姐,我会一直陪着你。”
“傻姑娘。”她揉乱小姑娘的头发,笑得很欣慰。
凌晨两点钟,小茉莉在被窝里辗转反侧,最终暗暗下了一个决定。
如果有一天,杜悦这个人格消失,那么她就好好替杜悦,保护那个傻乎乎的姜妍。
……
姜妍让人以云逸的身份,往柳明月和柳明涛姐弟那里寄了一个信封,里面全是偷拍的柳明月毁容的照片。
有什么比让她看见自己的毁容照,更残忍的呢?
姜妍还特地在里面塞了一张小贺卡,署名:佩德。
柳明涛可以为了姐姐去杀人,当然也能做出同样的事。他见姐姐哭得泣不成声,愤怒地将照片全扔进垃圾桶。
他安慰柳明月:“姐,你别哭了,你再这么哭下去,伤口还会发炎的。那个人渣就是想看你哭,你别哭了。我们出国,换个地方生活,国外医学昌明,总能治好你的脸。以后我养你,我赚钱养你,帮你治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