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桃心里感叹,果然是礼部尚书家教出来的姑娘,这样的礼仪她只在另外一个人身上看到过,就是纪韵的表妹杜玥玥。
不是说没有这么规矩就看起来粗鲁,不是大家闺秀。齐梓琴和纪韵包括纪萱萱,都不会这样,但是外人一眼看去也并不会觉得她们失礼。而且这些日子纪桃也见了不少夫人和闺秀,根本也不会这么规矩。
那边的顾云娴羞涩不已,半晌才道:“不会的,夫君今日一早就嘱咐我给你们送粥,还和我说起往日你们夫妻对他多有照顾,两家关系亲近。”
前面的话纪桃相信,后面那些纪桃夫妻对杜昱多有照顾之类的话应该是面前的姑娘瞎编的了。
纪桃也不戳穿,笑道:“一会儿我也给你们家送粥去,我本来打算去过齐府再送的,没想到你就先来了?”
顾云娴笑了笑,“我从顾府回来就过来了,我夫君在京城里并没有亲戚。”
她说完站起身,“我先回去了,婆婆还在家中等我。”
纪桃含笑送了她到门口,看着她小碎步进了对面的门。
显然这姑娘是听出来了纪桃还要出门的潜意思了,很聪明的一个人。
腊八过后,林天跃却似乎更忙碌了,有时候半夜才回,纪桃一般会等着他回来再睡,因为他最近根本就不是在都察院,而是随着李枸到处跑。
就当纪桃以为他们一直忙到过年后时,景元帝突然下旨给几位成年的皇子赐了封号。
大皇子为安王,二皇子宁王,三皇子辰王,四皇子忠王。
除了三皇子是亲王,其余几人皆是郡王,以前的皇子府改为郡王府。
这样的旨意,乍一看几乎是将三皇子储君的位置定下来了,但是又有人疑惑,为何不直接封储君,封什么亲王?
是不是三皇子的亲王只是因为他是嫡子?
当今景元帝六十多岁,身体精神都很好,四皇子下面还有三位未成年的皇子,是不是这些成年的皇子都不在景元帝的考虑之中?从古至今都没有哪个帝王愿意在自己身体精神都还不错的情形下将储君培养出来。
以景元帝的身子来看,就算是最小的七皇子,今年都已十岁,景元帝若是有心,完全也来得及等七皇子长成。
朝中众人暗地里不知有多少人夜里睡不着,熬白了发。
很快就过年,朝中放假。
这些事情纪桃听林天跃以很轻松的语气说出来过,她是个简单的人,并不觉得这些事情会和如今的他们的牵扯上关系。
就算是她如今每个月都要给辰王世子诊脉,却也只是诊脉而已。
年前,腊月二十八,纪桃和林天跃两人去望闲楼,三楼的那间屋子里,三皇子妃也就是如今新出炉的辰王妃正带着孩子等在里面。
“见过王妃。”纪桃规矩福身。
辰王妃面上微微带笑,弱化了面上的威严,“纪大夫,不必多礼。”
除了一开始请纪桃上来的那次,辰王妃一直都唤她纪大夫,纪桃也不在意,也没法在意。上前给孩子把脉,半晌后眉心微松,道:“世子的身子正在好转,只是方子得改。”
她走到桌边,早已有丫鬟磨好了墨,纪桃斟酌着写了药方,道:“先这么喝着,等下个月把过脉再说。”
辰王妃也不多问,扫了一眼嬷嬷。
嬷嬷从袖子里掏出一叠银票递给纪桃。
纪桃随意扫一眼,就听到辰王妃的声音,“纪大夫果然医术精湛,惟儿经你手调养过后,这几个月来都很少生病。这些算是上一次你救我们母子性命的谢礼和这几个月以来的诊费,往后还请纪大夫多费心。”
纪桃并不拒绝,伸手一把接过,看也不看往袖子就是一塞,道:“王妃客气。”
至于孩子为何不再生病,当然是辰王妃照顾得精心,还有纪桃嘱咐过孩子的屋子不要那么暖,每日歇一段时间的炭火和开窗透气。
最重要还是照顾得好。
纪桃捏着一把银票出门下楼,二楼的包间外,杨嬷嬷等在那里。推开门就看到林天跃坐在桌边喝茶,他手里捏着茶杯,指尖泛白,里面的水已经微凉,雾气都没了,似乎在沉思。
纪桃推门进去,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情形,笑着上前坐下,“发什么呆?”
林天跃将手里的水递给她,“刚好。”
纪桃含笑伸手接过,她从来都不喜欢喝热茶,只喜欢喝这种微凉的水。
喝完了,掏出银票放在桌上,“辰王妃给诊费了。”
又补充道:“好大方。”
看到厚厚一叠银票,林天跃眼神并未有波动。
半晌,他伸出手拿起,眼神里满是笑意,道:“桃儿,似乎你一直就比我挣的银子多,跟你比起来,我是不是有点没用?”
纪桃讶然,实在没想到林天跃会说出这番话来。
“你可是朝中官员,一甲进士,单单凭着这个就很厉害了。”
纪桃是真心觉得林天跃很厉害,当初林天跃读书,她不是没有试着看过他的书,她自觉不傻,就算是不懂,应该也能弄个半懂才对。
却实在是看不进去,密密麻麻的释解看得她头痛,她实在是想不通。
林天跃失笑,“收起来吧,他们也不缺这些。”
也对,堂堂皇后嫡子,是不会缺银子使的。尤其这个还是给她孙子调养身子请大夫用的,本来就该花,就算大夫不是纪桃,也有别人。
纪桃数了数,足有五百两银票,难怪辰王妃会说是加上以前的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的什么的,这件事纪桃从来不会主动提起,上位者大多都是一样,他自己提没事,一般都不喜欢别人经常提起对他的恩惠,尤其当初辰王妃狼狈成那副模样,纪桃自己都想要忘记了才好,更加不会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