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园子里说笑,一直到了午后,纪桃和林天跃才告辞离去。
纪钧送他们到院子门口,道:“不必担忧,如实上报就是。”
林天跃慎重应了,才拉着纪桃出门。
纪桃有些莫名,不过她也知道是林天跃的公事,愿意说的话,自然就会告诉他了。
到家时,刚好看到朱安一家人出门,朱珠拎着个包袱,面色苍白,眼眶似乎还有些红,看到纪桃和林天跃从马车上下来,眼睛一亮,上前两步,福身道:“夫人,奴婢不想嫁人,奴婢只想伺候您。”
纪桃和林天跃并排站着,看了一眼一旁有些慌乱的秀娘,纪桃笑道:“你娘想要你嫁人,爹娘都不会害自己的孩子的,她也是为了你好。”
秀娘等了半晌,不见林天跃说话,眼神黯然,跪下磕头道:“奴婢拜别大人,拜别夫人。”
纪桃嘱咐道,“好好过日子。”
朱珠再次磕了头。
纪桃和林天跃走进门,察觉到他们一家人的目光都还在自己两人身上,纪桃微微皱眉,进了院子,才问道:“可是你在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吓着了他们?”
林天跃不紧不慢,语气动作丝毫未变,“不知。”
看他的模样,似乎是真的不知道,纪桃也不再纠结,或许真的是人家朱珠年纪到了她娘不想让她再伺候了。
轩儿已经在午睡,闲来无事,纪桃和林天跃干脆也回房睡觉。
林天跃好像有点累,上床就沉沉睡了过去,天色渐晚,他才起身。
杨嬷嬷却从外面进来,隔着门道:“大人,李大人到了。”
李枸,居然上门来了?
这可是林天跃到了都察院的第一回。
纪桃扫了林天跃一眼,道:“你们这一次不会真的查出来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了吧?”
本就是玩笑的一句话,没想到林天跃真的点点头。
林天跃正在穿衣,随口道:“丰平郡那边,秦樟一案当年的原因,查得差不多了。”
纪桃讶异,没想到还真有,还是秦淮他爹的案子,“你们这么快?”
林天跃认真道:“我和李大人在丰平郡辖下的全浮镇,找到了铜矿,里面正有许多人在采矿,然而朝中却并没有收到那里有矿的消息。”
纪桃沉默听着,无论何时,关于铜铁都只能是朝中才能开采的,而且都得皇上亲自派信任的人去监督,如今丰平郡那边居然有人胆敢私开矿山,简直就是找死的节奏,真论起罪名来,跟图谋造反也差不多了。
林天跃整理好了衣衫,起身不紧不慢出门,“看那个样子,最近几年才开始的,我和李大人都觉得,秦樟当年应该就是因为这个才被人陷害。”
纪桃跟着他出门,低声问道,“那现在的丰平郡官员……还有几人不知道的?”
林天跃的眼神里闪过冷色,“大半都知道。尤其是丰平郡知府唐连礼,他是秦樟入狱后朝中指派去的官员,是唐厉山亲自在朝堂上向皇上举荐,我们一到那边,唐连礼就请我们喝酒,言语间让我们手下留情。”
“这本就是正常的,地方官员真要找茬的话,无论是谁都能被挑出毛病来……”
两人说话间已经出了后院的大门,林天跃顿住脚步,道:“桃儿,晚上回来我仔细跟你说。此事只有李大人和我两个知道。”
纪桃了然,意思就是这些事情不能告诉别人了。
看着林天跃进了正堂,纪桃转身往回走,一眼就看到了送朱珠出门后回来的朱家人。
三人对着纪桃一礼,纪桃摆摆手,转身打算去找轩儿。
秀娘突然道:“夫人,奴婢有事情要禀告。”
纪桃回身,半晌道:“走吧。”
此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纪桃带着她进了屋子,秀娘去点了烛火,才道:“夫人,奴婢思量再三,还是想要如实跟您说一件事。”
纪桃手撑着下巴,“你说。”
秀娘规矩站在纪桃三步远处,“是关于奴婢的女儿朱珠。”
纪桃轻轻嗯了一声。
“朱珠她从小就命苦,自从生下来我们就没有给过她一天好日子过,如今更甚……”
秀娘语气顿住。偷偷去看纪桃的神情。
这番话其实有些不对,她那意思是在林家的委屈了朱珠了?
纪桃并不生气,事实上她也觉得,如非必要,没有人会愿意给人做奴婢,尤其还是这种卖了死契的,一般主家是不会放人的。
见纪桃神情不变,秀娘松了一口气,“从小我和他爹对两个孩子就有些溺爱,朱珠因为是姑娘,我们还更怜惜一些,后来我们家走投无路之下自卖自身,机缘巧合之下遇上三娘,她是个好人,承诺给我们一家人找个好东家,就真的没有食言。”
“府上夫人贤惠大度,并不磋磨下人,事情也不多,奴婢一家人肯定是修了几辈子的功德才得以遇上夫人一家。”
纪桃伸手去倒了一杯茶,秀娘话里话外全部都是对林家全家上下的追捧。若是以前,纪桃是不耐烦听的,不过这一会儿她闲得无聊,也不催促。
还伸手给秀娘倒了一杯茶递给她。
秀娘接了,却不敢喝,噗通跪下道,“可就是主子太好,朱珠她……”
她声音低了下去,“大概是看多了大人对夫人的上心,跟奴婢说过几回,日后若是要嫁人,就要嫁大人这样的。”
纪桃茶不喝了,诧异的看着她,“就是因为这样你才让她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