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放看向他,笑道:“我不做,也会有别人做。”
秦奕眉心轻皱了下。
秦放在他心口上点了下,说道:“与其将危险拱手相让,不如亲手掌握。”
这话秦奕听不懂,但却是秦放一直以来所坚信不疑的。
他不做的事也会有别人来做。
他不唤醒秦曦,也会有其他人来唤醒。
他不握紧这把钥匙,也会有别人去握住。
与其让更大的野心家来操纵危险制造灾难,不如由他来掌握。
他只相信自己。
秦放戴上面具道:“走,回去。”
秦奕抱起他一跃而下,如同一颗流星般坠落在这个小小的村落,注定会掀起一场轩然大波。
临到门口时,秦放停住了脚步,他出来时在门上别了一根稻草,此时稻草没了——屋里有人。
秦奕压低声音道:“是许岩。”
秦放道:“你先躲一下。”
秦奕:“嗯。”
“对了,”秦放又嘱咐他,“我没叫你不要出来,无论发生什么。”
秦奕应道:“好。“
秦放推门而入,几乎在刚进来的瞬间,长矛抵在了他的喉咙上,长矛被打磨得尖锐且锋利,是浸过血的,在黑暗中散发着冰冷的血腥气。
外头天蒙蒙亮,这茅草屋里还一片昏暗,秦放他从明处走向暗处,眼睛尚且不能适应,但屋里的人却是能够看清他的,他看到了他的冷静自若,看到了他的早有预料。
“你是谁?到底有何意图!”许岩开口,声音如刀锋般冷冽。
秦放抬手,拨开了近在咫尺的长矛,轻声道:“许队长,我并无恶意。”
许岩唰地收起长矛,动作利落,颇有章法,他问他:“那陶车你是从何处学来?为什么突兀地……”
他话没说完,外头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秦放道:“许队长不如先藏一下。”他俩这状态让别人看到实在不好解释,不管怎样秦放都是部落的贵客,许岩擅自对他出手,闹出去了只怕许岩有数不尽的麻烦。
秦放此举也是给他卖个人情。
许岩想得明白,他深深看了秦放一眼,悄悄隐到了暗处。
秦放走到门口,敞开门,来人是许娇娇,小巧玲珑的方块姑娘跑得满头大汗,眼中全是急切与焦虑:“恩公,恩公!”她大老远就喊了起来。
秦放迎了上去:“出什么事了?”
许娇娇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话都说不利索:“救、救我大姐,救救她,求您……求您救救她。”
秦放安抚她:“别急,你大姐怎么了?”
“她要生了,可是……可是难产,她……她……快不行了,求您快去看看她。”许娇娇拉着秦放就跑。
秦放微怔,如果是什么急病他也许还能给点儿建议,可是这生孩子……
许娇娇已经是病急乱投医了,她道:“爹爹说了,您是大吉之人,是天佑之子,身上带福气的,求您快跟我来吧,只要您去了,我姐姐一定会得神明庇护,一定能顺利产子!”
什么大吉之人、天佑之子,这哪救得了人?不过事情如此紧急,秦放也不会坐视不理,只能赶紧过去,看是否能帮上忙。
他们赶到时,那茅草屋里已经传来了响亮的孩童哭声。
许娇娇面上一喜:“生了,孩子生出来了!”
秦放却轻轻皱起了眉毛,他闻到了浓重的血腥气,浓到充斥着不详。
许娇娇松开秦放的手,跑过去问道:“琴姐,我姐姐怎样了?她是不是不要紧了?我能进去看她吗?”
一个年轻妇人神色有些恍惚,又有一个妇人走了出来,她手中抱着哭泣的孩子,扑通一声双膝跪下,将孩子高高举过头顶,大声喊道:“大吉啊!竟然诞下了如此方正麟儿!”
她高高举起的孩子还在哇哇大哭,但从血污中已经看出他大大的方形脑袋。
——那尖锐的棱角如同一把刀,切开的是母亲的身体。
秦放心一凉,手紧紧攥拳。
许娇娇还在高兴着:“真好,姐姐有了这么一个漂亮的孩子,一定非常开心!”
她高兴地跑过去,推门进了茅草屋,而几乎是在进门的一瞬间,她的身体僵住了。
秦放在外头,看到的是她紧绷的后背,颤抖的肩膀,接着是崩溃的放声大哭:“姐姐!”
孩子生下来了,母亲死了。
生孩子本就是鬼门关中走一遭,生个正常的孩子都会丢了半条命,更不要说一个这样方方正正的孩子,生下他究竟要遭多大的罪,简直无法想象。
人不会平白无故变成这样,进化不会向着一个不利于繁衍的方向迈步。
除非被故意干涉。
秦放脑中浮现出那座高楼大厦,嘴唇绷成了一条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