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着一只眼的蓝波波维诺想着,耳边就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
在这个世界据说本职是作家的彭格列十代目看起来也是文瘦的,蓝波前不久还跟着他去了他的展览馆,对着一页页装好挂在墙上的手稿发出文盲的赞叹。
这个阿纲哥比起自己那个要好说话的多的样子
他有些迟疑地想。
这想法还没成型,什么熟悉的亮光就从眼角蔓延了过来。
好脾气又文弱的首领先生抱着自己的新手稿,笑眯眯地收回了拳头。
特殊材料的手套变回软软的模样,在阳光下折射出五彩光芒的冰块几乎冻住了整个走廊,将活蹦乱跳的守护者们冻成了死鱼烂虾。
收回手他才像是看见了蓝波的存在,掩饰地咳了一声,露出笑容。
正好,蓝波可以陪我回一趟日本吗?他晃了晃手上的稿子,上次没交给川上编辑的稿子这一次要好好交到她的手里才行。
诶?将自己贴在窗上的蓝波发出声音,可以倒是可以。
不如说你说什么他都可以啦。
不过上次?他总觉得这个形容有些奇怪。
在时光的磨砺中变得成熟和咕咕的猫爪老师游移着视线,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
上次怎么了?
倒是没怎么不过彭格列你竟然去当了作家,怎么想都很出乎意料啊。
毕竟是平均成绩17.5的阿纲哥?
诶?是这样吗?
那种黑历史不要说出来啊!
成熟的成年人看见幼弟眼中令人窘迫的疑惑,咳咳一声,玄之又玄地说道。
不过,蓝波不要小瞧文字比较好哦。他晃了晃手稿,文字这种东西,可是具有改变世界的力量的。
川上编辑是一位优雅而温柔的女性虽然是这么说,但其实沢田纲吉早已认识对方。
川上编辑的父亲另一位川上编辑,是他的第一任编辑,虽然中途发生了一些不愉快,但是当前田编辑辞职,连纲吉自己也没想到的,川上编辑的女儿成为了自己的编辑。
对方知晓他们之间存在的芥蒂,但是,大概是在《炼狱舍》出版之后,国内对异能力者和黑帮的态度有了些微妙的变化。而川上编辑也曾经就那场差点令整个神奈川、也导致了她的母亲离世的王权者暴走事件与纲吉进行交流,好歹算是达成了和解。
沢田纲吉带着蓝波去交了稿子,半途被另一个办公室前来串门的编辑先生抓住。
在成年蓝波紧张的注视下,编辑先生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控诉了自己家的老师,供职于另一家出版社的焉岛老师的恶性。
老师他已经第二十七次跟我说明天就交了啊!男人抹着眼泪,我真傻,我单知道老师会说明天就交稿,但是忘记每次他都是这样说的。
读者们的来信已经快把编辑社门都堵住了。
不仅如此,还有读者来信说要是老师再不更新,就要来编辑社做一些不可挽回的事。
老师老师您到底在什么地方啊。
沢田纲吉礼貌地将自己快要被对方当成手帕擦眼泪的手抽了出来。
大概是在三途川游泳吧。他吐槽道。
蓝波有些惊奇地看过来。
嗯?怎么了?
啊不,只是觉得彭格列你竟然会说这种话,真是让人惊奇啊。
是、是这样么?
沢田纲吉抽抽嘴角,并不想知道在未来的弟弟的眼中自己是个什么样子。
不过还是帮着编辑先生从河里捞出了十年如一日漂浮在寻找自由死亡之乡路上的青年,顺便带着介绍了一番。
沢田纲吉有意带着蓝波停留,在将捉拿上岸的太宰治交给编辑之后,就毫不留情地抽身离去,带着蓝波回到远在并盛的家里。
这样一番折腾下来早就到了晚上,奈奈妈妈这里他早打了招呼,将本就有些近乡情怯的蓝波照顾得畏手畏脚。
他最后看了一眼在奈奈妈妈面前露出微笑笑容的蓝波,终于看见对方眉宇间的阴霾散去。
总还是个小孩子。
如此想着,做兄长的拨通了电话。
电话的另一头,是彭格列基地。强尼二在多年的磨砺下终于派的上用场,在他将蓝波带走的这段时间,总算弄清楚了这次事件的原因,以及十年后的大概景象。
对方抹着汗将影像传到首领的手机,因为不知道要说什么,流下汗水。
那是过于荒芜的场景。
沢田纲吉坐在小阳台上,棕瞳冷淡地看着从未来传回的影像。
那是十年之后,世界基石遭到损坏的未来。
资源的枯竭、自然的灾难,人类不再被世界所眷顾,从生物链的顶端、世界的主人,变成在摇摇欲坠的世界中苟且偷生的蝼蚁。
未来的景象过于触目惊心,沢田纲吉的闭眼,眼前一闪而过蓝波来到这个世界之初身上穿着的大衣。
按照强尼二的推算,那是在气温零下十八度时蓝波穿着的大衣,但是那件衣服不仅早已修补多次,并且冰冷僵硬。
但是这不过是未来极端恶劣天气中的一种,沙尘、低温、暴晒、洪水,这些不过是最基本的灾难,在未来,更为可怕的灾难在等待着人类。
沢田纲吉狠狠拧起了眉,即使隔着屏幕,也让另一头的强尼二瑟瑟发抖起来。
有人站在了他的身后。
生气了就发脾气你是小孩子吗?
男人的声音一如既往地优雅冷淡,只在对着特定对象的时候沾染难以言明的情感。
沢田纲吉睁开眼,冷淡的棕瞳落在对方身上,温和些许。
我没有。他小声为自己辩解,气焰微妙地弱下,嘟嘟囔囔叫出来人的身份,reborn你怎么在这里?
从黑暗中踏月光而来的是他曾经的家庭教师,现在的男朋友,世界第一的杀手先生。
穿着黑色西装戴礼帽的男人耸了耸肩,并未解答,反倒是悠悠然地坐了下来。
他从怀中掏出一盒雪茄,慢悠悠地坐在沢田家的小阳台上,平日握枪的手执着香烟,慢悠悠地剪着。
看着他的动作,沢田纲吉的情绪渐渐冷静下来。
他并不是一个不冷静的人,但是事关自己养大的幼崽,即使涵养再好,也很难不失态。
感知到他的情绪变化,男人勾了勾嘴角。
剪好的香烟递出,男人倾身向前,将雪茄递到他的教父唇畔。
来一支吗?
他独特的声线萦绕在耳畔,让沢田纲吉忍不住侧了侧头。
抬手接过雪茄,要得到reborn的这项服务至少也得等过一年。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棕发的青年微微笑起来,可以为我点上吗?
男人嗤笑一声,大概是在笑这小鬼给根杆子就顺着往上爬。
不过要说小鬼是怎么有胆子顺着杆子的嗯,大概是他自己纵容的。
偶尔reborn也会觉得自己大概是被某些人侵蚀得没底线了一点。
但还是看在特殊情况的份上,从上衣口袋中掏出一个zippo。
打火机的火光闪烁在沢田纲吉的瞳孔,他很少吸烟,但是不可置疑,这东西在重要之时,能够让他的情绪冷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