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颠倒,要让城市瘫痪,车上的人们唉声叹气,抱怨连天。
宋冉斜靠在车门边,目光清澈,面容安宁,心情像一丝微风,缓缓吹过路途万里。
真是奇怪的缘分啊,每次见面都是兵荒马乱,一座城接一座城的沦陷。
她离开机场时打听到了,李瓒他们正是隶属江城大军区的,但常驻梁城。
到家后,她分别给冉雨微和帝城的图书策划人打了电话说梁城暴雨,航班取消。最近天气太差,估计要晚一两天。
随后她又给编辑部挂了个电话,和她料想的一样,机场闹事的事已经有人去采访了。
沈蓓得知她当时在机场,说:“太好了,你肯定录下了一手资料吧。赶快发过来。”
宋冉说:“开头的录了点儿,但后来打起来的部分……”
她忘了。
看见李瓒后,她哪还有精力去管手机。
沈蓓说:“没记下来?”
“嗯。太挤了。”
“没事儿。我过会儿去网上找找,应该能买到线索。你拍的先发给我吧。”
“行。”宋冉想想,又说,“你的素材都找好了?”
“嗯。”
“……警察采访了么?”
沈蓓卡了壳:“哎呀。完了,现在还得赶稿子。”
宋冉毛遂自荐:“我帮你去采访吧。”
沈蓓愣了一下:“那怎么好意思。再说,你不是在休假么?”
“航班取消了,反正也没事做。”
“那太谢谢你了。我下次请你吃饭啊。”
下午四点多,雨势丝毫没有减缓。宋冉开车上了环路,黑云压顶,天光昏暗像进入黑夜;雨水跟砂石似的往车身上砸。天地间一片苍茫混沌,整个城市都沉进了水里。途径一段国道高速,长途行经的车辆全停在路边打双闪。而远处的长江里浑浊的江涛奔涌拍岸,仿佛下一秒要漫过大堤倒灌进来。
宋冉抄近道到了熙光路附近,下高架时驶过一块洼地,整个车往里头一陷,她心头一惊。轮子卷起漫天的积水,差点儿没熄火。还好她开得够快躲过一劫。
今天是周末。由于暴雨,几乎没人出门。街上空荡荡的,她单枪匹马地开车到了警备区,顺利进大门,到了一栋类似教学楼的开放型办公楼前。
她车里没放伞,停车的空地距办公楼大概五十米。她咬牙跑进风雨里,被冰凉的雨水浇得湿透。刚冲上台阶,人还没站稳,迎面撞上一个黑色作战服的男人从楼梯上迅速下来。
眼看要撞上,那人及时刹住,后退一小步避让开;宋冉也立刻刹住步子站稳,心差点儿冲出喉咙。
“不好意思。”她狼狈地抬起头,额前的碎发一缕缕纠结,在她湿趴趴的额头上抖动着。一抬头,她撞上李瓒略微吃惊的眼神。
他拿着一把黑色的雨伞。他刚在楼上看见她车了,准备下楼来接。没料到她虎头虎脑直接冲过来了。
两人干瞪着眼,有一秒没说话。
楼沿外,水汽弥漫过来,雨丝杂乱飘洒,瞬间就沾湿了他的短发。他随意抹了一下额头上的雨,浅笑道:“宋记者?”
“嗯。”她笃笃地点点头。
他扬了扬手中的雨伞,说:“下来迟了,不好意思。”
他说这话时,又冲她笑了一下,嘴角扬起微微的弧度,眼睛也弯了弯。
她心跳很快,脸也很红:“是我自己忘记带伞了。”话说出口,自己也无语:这么大的雨,宋冉你可真行。
于是垂下眼眸,盯着他的伞,很简单的黑色大伞,木质手柄,黑漆漆的没有任何装饰。他的手指无意识地轻敲着伞柄,指关节处有因握枪而磨出的茧子。
“走吧。”他转身带她上楼。
果然是军人,连上楼梯的时候背脊梁也是笔挺挺的。
她望着他的背影,纠结半刻,问:“李警官?”
“嗯?”他回头。
“zan是哪个字?”
“王字旁。”
“噢。”
瓒。
她刚好很喜欢这个字呀,宋冉心想。
进到会议室,还有一个特警。他起身冲宋冉打招呼,自我介绍叫陈锋,是负责接受这次采访的指导员。
“淋雨了?”
“忘带伞了。”宋冉头发上脸上全是水,衣服也湿透了。还好她为出行方便,穿的深色t恤和牛仔裤。不至于太尴尬。
正说着,室内传来一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