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礼沉默了,刘成想到刚刚督主让他去买糖葫芦时的情景,心里升腾起一个荒唐的想法,他张了张嘴,惊恐的看着傅明礼,便听到他说——
“她与阿柔很像。”傅明礼垂眸道。尤其是啃糖葫芦的模样,跟阿柔啃肉骨头时一模一样。
……阿柔,刘成噎了一下,看着傅明礼的表情,心里泛起一阵一阵的疼。若当初不是他们自己风头太劲得罪的人太多,阿柔也不会被人杀了扔在井里,现在算算阿柔已经死了十年了,没想到督主还没有忘了她,只是——
“……督主,阿柔是只狗,柳茵茵是个人,您、您知道的吧?”刘成小心翼翼道。
傅明礼睨了他一眼,语气恢复了冷然:“我分得清。”
刘成松了口气,随后意识到自己表现的太明显,讪笑着讨好:“是奴才多虑了……”
“你并未多虑,”傅明礼缓缓开口,“阿柔死了十年,我也该再养一只了。”
“……您要养的是?”刘成艰难的看着他。
傅明礼微微颔首:“柳茵茵。”
“……督主,柳茵茵是个人。”刘成绝望的看着他,再次强调柳茵茵和阿柔的不同。
傅明礼眉头微挑:“有区别吗?”
“……”大概、也许、可能还是有一点的吧,刘成眼巴巴的看着傅明礼,可惜对方已经闭上眼睛养神,他没有敢再说话。
马车里再次恢复了安静,只剩下车轮碾地的声响。
他们要去的宅子在城外,需要走很长一段距离才到,夏幼幼一个人坐在后面的马车里早就无聊了,一会儿懊恼刚刚的表白太不大家闺秀,一会儿后悔为了装矜持没去跟心上人共乘。
是的,心上人。就在马车上的这一段时间,夏幼幼郑重的下了一个决定,她不仅不要杀“程宴”了,还要嫁给他。
毕竟她不确定未来的人生里是否还会遇到一个会为她挡刀的男人,既然现在遇见了,自然要果断下手。
只是暂时要先冒用柳茵茵的身份了,她更想用自己的身份,可总不能去跟人说“你好,我是个冷酷无情的杀手,这次专门来杀你的”吧,虽然他身边的守卫很厉害,可不代表他一介书生有多胆大,把人吓坏了怎么办。
至于任务的事,夏幼幼不怎么担心。密语阁还有一项规定,杀手亲属不在接单范围内。只要她还是杀手一天,那她跟“程宴”成亲之后,那关于他的任何单子都会被密语阁作废,这样一来她不会违约、柳茵茵也没办法再找人杀他。
至于柳茵茵那边,在他们成亲之前,还是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吧,只要她给的理由充分,密语阁应该不会把单子派给第二个杀手。
人家为她挡了一刀,夏幼幼连他们成亲后生几个孩子都盘算好了,一个人在马车上乐不可支,丝毫没考虑过“结婚对象”会怎么想。
马车出城又走了一段,终于缓缓的停了下来,刚一停稳她便从马车里下来,正对上同样迅速的刘成的脸。
“……”这一脸复杂的是啥意思?夏幼幼眨了眨眼,矜持的打招呼,“刘大哥。”刚说完就觉得别扭,怎么这么想在后面加上一句“讲话理太偏谁说女子不如男”?果然是受豫剧影响太深。
刘成看着面前这人的圆圆眼,也不自觉的在脑子里和十年前那只狗子的眼睛重合,随后忍不住抖了一下,将这种古怪的想法挤出去。
“你怎么了?”夏幼幼面上担忧道,心想这该不是个傻子吧,没事抖什么抖。
刘成忍不住又看了夏幼幼一眼,问:“你喜欢肉骨头吗?”
傅明礼从马车上下来时刚好听到这一句,停顿一下后不悦的看向刘成,刘成颤了一下,一脸懊恼的低下头。
夏幼幼看到傅明礼的状态还不错,忍不住松了口气,虽然不明白刘成怎么问出这么个问题,但为表礼貌还是笑道:“喜欢的。”
傅明礼走到她身旁,想了一下问:“糖葫芦和肉骨头选一个。”
“小孩子才做选择,我两个都要。”夏幼幼想也不想道,说完才惊觉太不淑女,抿了一下嘴小声道,“……我开玩笑的,跟这两样比起来,我更喜欢清粥花露。”
口味清淡才是标准的小仙女,更符合程宴这种大才子的胃口吧。
傅明礼看着她一本正经的表情,沉默半晌后道:“‘汪’一声。”
“?”
第5章
房间里香炉袅袅,夏幼幼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踮脚看着,小心的确认傅明礼的情况。
当大夫小声请求傅明礼脱外衣时,刘成挡在了她与他之间,面无表情道:“柳小姐,我送您出去。”督主要脱衣裳了她都没有要走的意思,果然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夏幼幼眨了眨眼睛,知道这个时候一个标准的大家闺秀该出去了,只是——“程公子因为我受伤,我想看看他伤得怎么样了。”
“抱歉柳小姐,恐怕这与礼不合。”刘成丝毫不让步。
夏幼幼抿了一下嘴,为难的看了傅明礼一眼,犹豫道:“那好吧,我先出去。”
说完便转身往门外走去,刚慢吞吞的走了两步,就听到傅明礼清冽的声音:“留下吧。”
“好!”夏幼幼迅速转身,一路小跑到傅明礼旁边,比刚刚离得还要近。
傅明礼看她一眼,眼底划过一丝愉悦,很快又敛了起来,对刘成道:“你出去。”
刘成顿了一下,便行礼出去了。
“……”这么悲愤是哪般,程宴是个男人,被自己看一眼他还能少二两肉?夏幼幼莫名其妙的看了刘成的背影一眼,低头便看到大夫颤抖的手,“……大夫,您还好吗?”
她突然出声,大夫准备药包的手又是一抖,药粉随之撒在了傅明礼身上,他脑门上刷的流下了汗,跪在地上不敢起来:“饶命啊督……老爷,饶命啊!”
“……”夏幼幼茫然的看向傅明礼,为啥要饶命,他干了啥?
傅明礼垂眸冷道:“药留下,出去。”
大夫立刻屁滚尿流的走了,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他与夏幼幼二人。莫名的尴尬几秒钟后,夏幼幼讪笑:“他们好像都挺怕你的哦。”这也难怪,程家是望族,程宴的身份自然不是非富即贵,只是那些人怕的有些离谱了吧,不过是撒了些药粉,好像程宴会要他们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