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妾春染绣榻

第7节(2 / 2)

贺兰春讥笑道:“恭帝如今这把龙椅都做的战战兢兢,怎可能用这种方法来打季卿的脸,妈妈莫要忘记了,这个封号是季卿求来的,恭帝赐下谨字让我慎言恭敬,又何尝不是在警告季卿。”

徐妈妈这样的内宅妇人都曾听过中山王的煞名,当即笑道:“那位怕是没有这个胆子的。”

贺兰春弯了下唇角:“有与没有可不是他一张嘴能说的清楚的,且瞧着季卿是不是这般想吧!我瞧着他可是一个多疑的性子,只怕恭帝满身张了嘴也说不清这件事了。”说道这,贺兰春露出快意的笑来,她这人气性大,心眼小,别人打了她的脸她必要双倍还回去才能出了这口气。

贺兰春倒是琢磨对了季卿的性子,季卿惯来多疑,恭帝赐下的这个“谨”字在他看来更像是对他的一种警告,让他当即大怒,只是他这人素来喜怒不形于色,心中便是有滔天怒火也不会轻易宣泄,只命人前去一查,看看是谁给了恭帝的胆子,让他敢如此羞辱自己。

魏氏绝想不到这件事上魏王府会插了一脚,看着坐在她对面,面容冷肃的夫君,她微微垂下了眸子,轻声解释道:“王爷,这事我当真是不知情,我连您要为九娘子请封一事都一无所知,怎会让父王在私下动这样的手脚。”

魏氏的话季卿倒是信的,他这个王妃还不至于蠢笨到如此地步,只是魏王府私下干涉中山王府的事叫他满心不悦,他嘴角略勾,声音中透着冷意:“想来是岳父说提的字未能让圣人领会,依本王来看应是花重锦官城的锦字才对。”

魏氏闻言便附和道:“我也以为应是这个锦字才是,听闻九娘子美貌绝伦,这个字倒是极配她的。”

季卿微微颔首:“如此甚好。”

季卿走后,魏氏不觉松了一口,继而心头起火,也不知是因为季卿为贺兰春请封一事她毫不知情,还是气魏王府自作主张,她召了苏妈妈来,吩咐她道:“立即派人回京,转告父王中山王府的事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可私自插手。”她想了想,又怕她父王不将此事放在心上,便修书一封让人带了回去。

“父王这是在京城的日子久了,如今恭帝继位更无人能辖制他了,便越发的得意忘形起来,中山王府的事怎是他好插手的。”魏氏与徐嬷嬷抱怨道,苦笑不已。

徐嬷嬷道:“老王爷也是为了您好,王爷不声不响为贺兰氏弄了个封号,且不是有与您并肩之意,老王爷知晓这桩事怎能袖手旁观。”

魏氏苦笑道:“如今怎比从前,父王若还拿老眼光看待王爷早晚是要吃了他的大亏的。”说道这,魏氏心中一动,继而脸色微变,她紧紧抓着徐嬷嬷的手,低声道:“派人去给母亲递话,问府中可是突有变故。”

“王妃?”徐嬷嬷一怔,不知这话从何说起。

魏氏紧咬着牙龈,道:“我那些庶出的兄弟皆不成事,父王早已将宝压在了王爷的身上,怎会突然行事轻狂起来,便是父王因恭帝继位之故得意忘形,母妃也不会由着他胡闹,必是府中出了你我不知的大事才对。”

魏氏料想不错,魏王府却是出了一桩事,魏王对发妻素来尊重,只是魏王妃年华已逝,魏王再是爱重于她也不比不得那些鲜嫩的小娘子带给他的爱谷欠,尤其是近几年,魏王越发的喜欢那些娇媚可人能讨他欢心的小娘,其中有一个白氏最为得宠,魏王甚至抬了她做姨娘,这白氏姿容不凡,又颇具有手段心机,哄的魏王一时眼中竟再无旁的美人,在她生下一子后更是为她请了封,立为了侧妃,都说小儿子大孙子,这句话倒是应在了魏王的身上,他将那幼子捧在手上怕摔了,含在口中怕融了,恨不得能世上最好的东西都捧到小儿子的面前,对此魏王妃不屑一顾,左右不过是一个姨娘肚子里爬出来的庶子,又能翻了天不成。

魏王妃绝想不到这个小东西还真想翻了天,白氏深知自己与儿子将来只能在魏王妃的手底下讨生活,魏王妃是什么样的人,她这几年也是瞧得一清二楚,深知只要魏王将来一去,她们母子绝无什么好下场,为此白氏愁的几日不得安眠,最终倒让她想出了一个自以为是的好主意,如今她不过是府里的侧妃,将来自是由得魏王妃随意拿捏,可若是魏王能为天子,她自是嫔妃,她的儿子便是皇子,不说能不能挣得那个位置,便是封王也是好的,她这太妃自是要随儿子同去封住,到时才叫得意自在。

白氏想法虽有些天真,可她的枕边风却吹进了魏王的耳中,如今天下是三王鼎立,早先魏王并未生出这样的心思也是因后继无人,他那几个儿子不管是嫡出还是庶出都无甚本事,是以他才会一心扶持了季卿上位,可如今,魏王瞧着聪慧可爱的幼子便动了心思,白氏有一句话说到了他的心坎上,将来仰人鼻息过活怎比自己为皇自在,更可给子孙传下盛世天下。

如魏王这样的男人自不会缺少野心,幼子的降生让他生出了万丈豪情,他并没有老去,这天下他为何不能一争,凭什么要为他季卿做嫁衣,况且季卿乃是他的小辈,本应相助于他才是。

魏王的这份心思在他得知季卿与贺兰氏联姻后达到了鼎盛,尤其是他为贺兰春请封一事,更是叫他深感不悦,在他看来季卿这分明是不讲魏王府放在眼中才会如此行事,叫贺兰氏与他的女儿比肩,如今季卿尚需他扶持已敢如此行事,若叫他得势,将来魏王府只怕难有立足之地,这般想着,魏王便暗示了恭帝在封号上动了手脚,而此举正与恭帝不谋而合。

恭帝本就不悦中山王府与贺兰氏联姻,只是因顾忌中山王府的权势不敢直言反对,如今由魏王出面打了中山王府的脸,他自再无顾忌,便赐下一个“谨”字为号,以示对贺兰氏的警告之意。

恭帝当然并无警告季卿之意,他虽有此心却无此胆,他深知如今他这把龙椅做的并不安稳,需三王鼎立以维系平衡之道,只是他到底年幼,手段尚显青涩,他只知魏王是季卿的岳丈,他顺着魏王的意思赏下封号明面来看是打了贺兰家的脸,却忘了贺兰春马上便是季卿的侧妃,此举同样也是打了季卿的脸,让他怎能不恼。

魏王对此却是甚为得意,在他看来这个“谨”字可谓是有双关之意,一来是为女儿出了一口气,叫那贺兰氏莫要恃宠而骄,二来也是给季卿一个警告,让他明白这天下还不是他季卿的囊中之物,莫要猖狂不可一世。

☆、第15章 第 15 章

魏王妃生有两子三女,只可惜两个儿子都是扶不起的阿斗,她深知这一点,更明白魏王便是有得势的一天这天下也轮不到她的儿子来做,她已年华逝去,在不可能产下子嗣,若叫她母子将来仰庶子鼻息过活,这对她来说简直比杀了她还要难受,是以等她知晓这魏王的所作所为后,她做了一件让人瞠目结舌的事情,她效仿了前朝尹皇后的做法,将白氏做成了人彘,施刑时命其子在旁目睹了全部过程,让魏王这个宠爱非常的幼子活生生的吓死了,这是她给那些心有不轨的姨娘侍妾的警告,若想兴风作浪,白氏便是前车之鉴。

魏王妃的手段实是太过残忍,便连魏王在瞧见白氏时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只是魏王妃乃是与他同甘共苦过的嫡妻,他自能因一个妾便对她喊打喊杀,只是这桩事到底在魏王心里埋下了阴影,让他至此之后在不曾进过魏王妃的房中,只因他瞧见魏王妃便忍不住想到白氏,想到他那个死时都带有一脸惊恐之色的小儿子。

魏氏只觉得一个头有两个大,她万万想不到不过因她一句问话便叫父母之间留下了解不开的心结,看着魏王妃派来的心腹妈妈,魏氏轻声一叹,话中忍不住露出几分埋怨之意。

“母妃这做法也太骇人听闻了一些,便是那白氏作祟,打杀了她便是,何至于用这等手段,还叫小兄弟亲眼瞧着,到底是父亲的儿子,母亲这般做且不说是不是叫父王那些庶出的儿子都吓破了胆子,便是父王,少不得也要因此惊骇非常。”

魏氏觉得她若是父王必也要心生惧意,想着这几日季卿看她的眼神,她皱起了眉头:“妈妈怎也不劝着些,便是做了这样的事也合该捂着才是,怎能闹得人人皆知。”

沈妈妈见屋内并不外人,便道:“老奴也是劝了王妃的,只是王妃说须得给那些小妖精们一个教训,若不然都如白氏这般兴风作浪府里便无她和世子的立足之地了。”

魏氏秀眉紧锁着,沉声道:“父王不过是一时叫人蒙蔽了,母妃实是杞人忧天,不过是一个小娃娃,又能成什么事。”她抬手揉着额角,道:“日后让母妃再行事前多思量思量,闹出这样的事也叫我在王爷跟前没脸。”

沈妈妈小心翼翼的应了,窥了窥魏氏的脸色,轻声道:“王妃有话让老奴转告您,王妃说贺兰氏眼瞧着就要入府,您心中也该有个章程才好,最紧要的是怀上小世子,如此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魏氏脸色变了变,道:“此事我心中有数,你且回了母妃,叫她不用为我的事操心。”

“王妃说贺兰氏绝不能轻忽,贺兰一族的女娘性诡善媚,让您小心防备。”沈妈妈轻声道。

魏氏点了点下颌,保养得宜的手在小几上轻扣着,半响后道:“我记得府里十一妹妹和十二妹妹都尚未说亲,你与母亲让她莫急着为她们说亲,留着我尚有用处。”

沈妈妈能成为魏王妃的心腹自是个伶俐人,当即就明白了魏氏的意思,犹豫了半响,她道:“王妃与您想到了一处,年初的时候王爷也说两位娘子该说亲了,都叫王妃给拦了下来,只是王妃的意思是总归是自己肚子里出来的才能养得熟。”

魏氏眸子微垂,不自觉的抚着自己的小腹,道:“王爷素来宠爱我们府里的白姨娘,一月也多半歇在她的房中,只有正日子才会歇在我的院子里,可见是我的性子不讨王爷的欢心,与其这般等下去叫别人捷足先登,倒不如便宜了自家姐妹。”她眸中冷光一闪,微微一笑道:“我既是嫡母又是姨母,将来总不会亏待了孩子。”

沈妈妈壮着胆子问了句:“老奴斗胆问您一句,那白姨娘可是生的貌美非常。”

魏氏扯了下嘴角:“以色侍人者若无几分美貌哪里能在府里站得住脚。”她笑了笑:“中山王府内的女人哪个又不貌美呢!”她露出自嘲的神色:“光有美貌又有什么用,李氏不美吗?若论容貌她在府里也是数一数二的,可何曾得了王爷的欢心。”说道这,她有了几分意兴阑珊,挥手道:“妈妈且按照我的意思告诉母妃就是了。”

沈妈妈见魏氏露出倦意,应了一声后由徐嬷嬷陪着退了下去。

徐嬷嬷比沈妈妈大了三岁,两人都是府里的家生子,从魏家尚未发迹时家里便在魏家做工,到了她们这一辈自是府里体面人,两人以前也是常打交道的,故而很有一些话可以说。

“娘子小产已有年头了,怎如今未曾有孕,便是中山王不常到娘子院子里也不至连个动静也没有,王妃每每想起这桩事都心急的不行。”沈妈妈问徐嬷嬷道,这话她不好当着魏氏面的说,只得私下问问徐嬷嬷,也好叫她能回了王妃的话。

徐嬷嬷叹道:“这话也只与你说说,像王爷这样的武将哪个不是龙精虎猛,房中事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哪里知晓什么是体贴呢!打头一夜王妃经了事便对房事心生抵触,一来二去王爷便也不愿意来王妃的房中歇着了,便是来了,也少有亲热。”

沈妈妈是过来人,哪里能不懂男女阴阳调和不当有碍夫妻感情的事呢!只是这种事哪里是好劝的,大家大户养出来的女娘在这种事情上不都是放不开手脚,若不然还要那些姨娘小妾作甚。

“中山王也真是……”沈妈妈不好深说,这种事情上但凡中山王体贴几分也不至于闹成这样。

徐嬷嬷叹道:“如今府里也就白姨娘还能得几分宠,她是什么出身,若不是下面人孝敬,那样地方出来的人哪里配进王府服侍呢!”

沈妈妈眼珠子转了转:“就是那样地方讠周教出来的女娘才能得男人宠的呢!什么下作的事都能舍出脸去做。”她露出轻蔑之色,道:“实不行叫娘子放个美貌的小丫鬟在房中服侍也是好的,总归是把人留住才是紧要的,自知了府里要与贺兰家做亲的事,王妃闹得几夜都没睡的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