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舒始终觉得殷淑君性情大变这事透着说不上来的古怪,尤其是在她与殷淑君接触之后,这感觉更加强烈。
阿兄提点过她,不该偏听偏信,她牢牢记在心里。
想起陆徜,她有些心不在焉,待回过神时才发现自己一不小心就在纸上胡乱涂了个人像出来,她对着人像恨恨道:“不让我去书院?不去就不去,谁稀罕看你,哼!有本事你也别回来!”
话虽如此,但她……还是有些想念阿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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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嚏——
也不知是山间突然吹过的凉风,还是别的什么原因,陆徜打了个喷嚏。
可能,是明舒在骂他吧?
那日送她下山,她的眼里可是写满怨念,估计这仇是要记在心里了。
想起明舒,陆徜把书放下。廊下只有一盏孤灯,照着窗外千杆翠竹,愈发显得山野静谧无趣,明舒的笑容掠过眼前,不知怎地激起他唇畔一抹无所觉的笑意。
也罢,过两日正好休沐,他回家一趟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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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平浪静过了几天,明舒和殷淑君的关系没什么进展,仍是两看相厌,但她与殷府其他人的关系,却噌噌往上走。
要说人缘这东西,明舒从小到大就是最讨人喜爱的那类人,一来她模样好又爱笑,二来她识趣知礼说话从无架子,不单讨长辈欢心,还受同龄人喜爱,这与殷良君的好人缘又有些差别。
才来殷府几天时间,明舒已经成了殷家年轻人嘴里英雄,不止姑娘们崇拜她,连殷家的公子们都在课学结束后在润文馆中间的长廊上蹲点看明舒。
“就是她,徒手抓蜘蛛的狠人。”
“听说她在茅房把咱家大丫头给教训了一顿,厉害了!”
“可不是,如今大姑娘都不敢对她怎样。”
“模样长得还忒俏……”
明舒从各种各样的目光和评论中走过,只差没向一众看官拱手谦让。
好人缘给她带来不少好处,她自然而然就打入了殷府底层,不需要跟着殷淑君的时候,就抓两把瓜子花生拿帕子兜着,不是躲在花园就是溜去灶间,和丫鬟婆子吃瓜唠嗑,大有打听殷家祖宗十八代的节奏,连哪家媳妇怀孕不到七个月就生产这类阴私,都给打听到了。
当然,她听多看多,说得却少,时刻都拿好奇的目光和惊叹的语气面对唠嗑对象,给足对方面子,说的人得趣,愈发起劲,慢慢的便敞开了话头。
那厢殷淑君见明舒这般行径,将她与那起长舌妇归为同类,在心里把她恨得牙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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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天晴,明舒照例跟着殷淑君从润文馆回来,一路上都没人说话。
行至小石桥时,几人眼前忽然窜过只通体雪白的狸奴,殷淑君停下步伐。那狸奴生得漂亮,湛蓝的眼珠仿如宝石,往桥柱上一站,举起爪子挠头,也不惧人。
殷淑君定定看了两眼,忽然朝狸奴走去。
明舒一下子发现,跟随殷淑君的贴身丫头双雁绷紧了身体。
这双雁才十二岁左右,年纪尚小,本来不足以做殷淑君的贴身丫头,只是殷淑君身边的二等丫头,负责些烧水洒扫的粗活,后来因为殷淑君屋里的大丫头被她虐打离开,接连几个丫头也都被她苛待,以至于阖府上下没人敢去她屋里,所以才将这一团稚气的双雁提上来填了空缺,暂时服侍殷淑君。
明舒留意到,双雁的手攥住衣角,一脸紧张地盯着殷淑君。
可殷淑君只是走到那只狸奴面前,伸手轻抚狸奴耳后细毛而已。狸奴很是享受,冲她喵了声,半闭上眼。殷淑君笑了,双雁却紧张得瑟瑟发抖,只冲明舒道:“明舒娘子,快……阻止娘子。”
明舒初时不解,马上就想明白了。
殷淑君凌、虐动物的恶名在外。
这几天她在殷府打听得知,殷淑君屋里原也养了只狸奴与兔子,一养就是多年,她对这一猫一兔甚是喜爱,可就在两年前的某天,有下人亲眼撞见狸奴与兔子被开膛破肚死在殷淑君小园的花木下,而殷淑君正蹲在这猫兔尸体旁,手里握着满是鲜血的剪刀。
关于殷淑君凌、虐动物的传闻,就从那时开始传出。
后来但凡殷淑君接近过的动物,后面均无一幸免都遭了毒手,更是坐实淑君的罪名,以至于到如今她的身边,再无一只动物的影子。
“她……她不会要把这猫扔进河里吧?”双雁颤抖道,又不敢上前阻止殷淑君。
殷淑君已然伸手娴熟地抓向狸奴后颈,打算把狸奴拎起。树影落在她脸上,因着传言的缘故,给她的笑容添上几分阴森,没来由叫人心里发毛。
明舒正想上前,不妨桥头传来一声怒喝。
“殷淑君,放开我的猫!”
殷淑君的手倏地缩回去,狸奴被吓了一跳,尖锐地“喵”了声窜开,桥那头的人却蹬蹬几步跑到殷淑君面前。
明舒转头一看,桥上来了不少人,当前那人,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公子,生得俊秀非常。
正是殷淑君的同母弟弟,殷皓宇。
第23章 阿兄来了
“殷皓宇, 你叫我什么?”殷淑君转身冷冷望向亲弟弟。
殷皓宇被她问得一滞,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她是长姐,可他却直呼其名。可要他马上认错, 他却又不甘心,仗着自己殷家嫡子的地位犟道:“谁让你碰我的飞雪。”
原来那雪白狸奴名作飞雪,正是殷皓宇的爱宠。
“它是沙子堆的, 不能让人碰吗?”殷淑君冷笑。
“别人可以碰, 你就不行。”殷皓宇道,“你把自己屋里的都祸害完了,还想祸害别家的?我定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