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静悄悄的,连招宝都没动静,明舒打着哈欠往楼下走,一个哈欠没打完,她就瞧见坐在厅内的人,那哈欠卡到一半,给吞回肚子里。
陆徜回来了。
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明舒全无印象,应该是她去找闻安时回来的吧,那么她醉醺醺得回来,岂不是被他发现了。
这么一想,明舒顿感不妙,连下楼的脚步都不敢迈得太重。
“阿兄。”走到楼下,她先打了个招呼,“你回来啦!昨儿下午到家的?”
“嗯。”陆徜抬头看了她一眼,很平静。
太平静了……平静得她心发慌。
明舒干笑两声,溜去厨房找曾氏。曾氏正在烧饭,见她进来只道“一会帮我把饭送去隔壁李老太家。”
“好。”明舒想也没想应下,又看了眼厅里,挨着曾氏小声问,“我昨日醉酒,我阿兄他……”
“他把你背上楼的。”曾氏回得很简洁。
“那他……我昨晚有没做什么……”明舒苦着脸问道。她想不起自己昨晚做了什么事。
曾氏这才回头,瞧她这脸皱得像苦瓜,不禁笑道“你把你哥按在床上摩擦。”
“……”明舒傻眼——醉后的她,胆子这么大么?
“逗你玩的,什么也没发生,别瞎想。”曾氏拍了一下她的脑袋,又交代她,“会试临近,你阿兄这段时间会留在家里温书,你最近就别吵他,让他安生点过了会试。”
“晓得了。”明舒又看了眼厅中坐的人,郑重点头。
离会试还有二十多日,这二十多日,她定不能影响阿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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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舒说到做到,用过早饭,帮着曾氏给李老太送好饭,回来就蹑手蹑脚上了楼,把自己的被子一卷,抱到曾氏屋里,给陆徜换了床新被,又把自己留在他屋里东西都收拾到一起搬到了曾氏屋中。
一边收拾,她一边想,自己手里这些银子能做什么。
殷家给的银子再加上闻安县主给的酬银,她已经有两百多银子的积蓄,全家最有钱的人如今就是她,她想着要做点什么。
屋子肯定是要换,现下这处住得太紧凑,不过陆徜如今要忙温书应试,不宜搬家,再加上倘若他高中,朝廷是会安排宅邸的,比起他们自己去赁去买的都要好些,所以她暂时不急屋子,倒想着给曾氏物色两个丫头帮衬家事,再给阿兄配个书童,余下的银子她再想想能不能开间铺子。
“在做什么?”陆徜声音响起。
明舒回神,发现阿兄已经上楼了。
“我把东西收拾到阿娘那边了,屋子给你腾出来,你搬上来吧。马上要应试,清静点好温书,夜里也得休息好,才有精神。以后一日三餐,我给你端上来,你就安安心心在屋里温书,我绝不给你找麻烦。”明舒让出道来。
陆徜看看收拾一空的房间,又看看满面堆笑的明舒,这会她和昨晚那把他折磨得牙根发痒的酒鬼可不一样,甜甜笑着是个十足贴心的妹妹。
陆徜头疼“兄妹”这词,很快撇开这念头,只道“委屈你了。”
他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喜怒,明舒还是觉着不对劲“阿兄,你是不是生我气了?我知道我不该醉酒,可昨日闻安听了谢熙的事难过,所以我才陪她多饮了几杯。”
“嗯。”陆徜还是淡淡的,也不骂她。
明舒越发觉得不对,但也不能开口问他为什么不骂自己,显得她多欠骂一样,于是蔫蔫抱着东西走了。
陆徜进了屋,屋里虽然收拾干净,但仍旧萦绕着一股淡淡的香,和昨夜他凑在她枕侧闻到的一模一样。思及昨夜,他心内又开始翻腾,只能急步走到窗边,将窗子一把推开,坐在窗前看起书来,力争将心静下。
明舒果然没来吵他,只在晚饭时把饭送到他屋里,走路也不带声,送完人就离开,把屋门带上。
陆徜的心慢慢就静了。
只是这静,仿佛冬日水面薄冰,被轻轻一碰就碎了,仍旧露出底下翻涌的波澜来。
夜里他褪衣上榻,床上换了被子却没换褥子,他一躺到枕头上,就又闻到那股香气,辗转萦绕,便如她躺在身边一般。陆徜睁着眼对着黑漆漆的房间看了许久,终于翻身坐起。
烫,体内像有火在肆虐,他睡不着。
这火发作不出,只能靠意志克制,他定定坐了片刻,掀被下床,披上衣裳出屋下楼,到厨房里拿瓜瓢舀了两瓢冷水,尽数泼在脸上,这才平静些许。
但那房间,他是绝不肯再回去睡了。
翌日,明舒心里惦记着给陆徜送早饭,她醒个大早,揉着眼下楼,正想唤曾氏,却见陆徜已然坐在厅里看书。
“阿兄?”她打个招呼,奇道,“你怎么不在屋里温书?”
陆徜头也没回,只是随口“嗯”了声,明舒打他身边走过,看了他两眼。
是她错觉吗?阿兄眼底怎么有些发青?莫不是整夜未睡在这儿温书?
这未免也太勤奋了,她要去买点补品让阿娘给他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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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天过去,陆徜留在家中专心温书,明舒也收起心思哪也不去,就搁家呆着。
她怕她要是跑出去,又害陆徜分心,索性连闻安和殷淑君的邀约都给推了,心想着等阿兄过了会试,她再琢磨别的事。
就在这样平静的日子里,松灵书院的凶案却在汴京渐渐传开,就连明舒所住的这平民百姓聚居的胜民坊,近日也都纷纷谈论着这桩凶案,连带永庆候世子也被人言淹没,他与唐离那事没能瞒住。
明舒听说因为谢熙与唐离之事,闻安县主心伤病重,几乎下不来床,坊间都同情这位可怜的县主,而谢熙刚从牢狱中脱身回府,就被永庆候五花大绑亲自押到郡王府外求郡王与县主谅解,可谢熙在府外挨了父亲一顿鞭子也没能让他们进入郡王府,最后是病殃殃的县主扶着丫鬟的头出来,满面泪水地告诉谢熙,愿意成全他与唐离,愿意退了这门婚事。